接纳他人的现状(Accepting people where they are)
不论企图改变事丶或改变人,都如同耶稣在《课程》中提醒我们的,是把错误当了真。
我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这个梦了,但思考此次工作坊内容时,我又想起这个梦,且透过刚才提的「考试过关」的概念,忽然领悟梦的意涵。这不是指要评分的那种考试,而是测验某人是否准备好了。
梦里,有一位中年律师。一开始,我在一个人很多的房间里,这些人像是低阶的职员,都比我年轻。那房间像个图书馆,四周都是书架。一位女士出现,示意我到旁边去,於是带我到房间的另一处,或另一个房间里,我不记得了。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如果我家有钱,而且我有权力,会不会想改变这一生,或上辈子发生的事?
我回答:
不会,我什麽都不会想改变,因为所有发生的事,都属於一个更大的过程。即使当时完全无法了解事情的意义,但回头看时,还是能看到某种理性,隐藏在狂乱的人生中,那些自己做对或做错的事情里。个别事件都是更大整体的一部分,但这整体的意义,却无法在事发当下窥知。梦中的中年律师认可我的答案正确无误。
现在回头看那个梦,加上海伦这些往事的线索,我认为海伦就是梦中那位女士,而我那段话的意思也清楚了:我们应该接纳别人的现状,不要企图改变他们。
不论企图改变事丶或改变人,都如同耶稣在《课程》中提醒我们的,是把错误当了真。因为,除非你认为那是错的,否则不会想改变它;而你必已先认定那是真的,而且对你有影响,才会说它错。并且抱着幻术式的心态,以为改变某件事,改变某人的行为或他令你嫌恶的个性,是一项义举,这样你才觉得舒服,但并非真的为对方着想。
那个梦像是在说,我已经准备好,用全然尊重的态度面对海伦,包括她的真我和小我。这就是我所谓的「考试」。
让我举一个自己「不及格」的例子。周六下午,我们通常会去购物,之後去天主堂望弥撒,我们多半这样度过周六。但那天天气很糟,下着雨,不适合出门,所以我们整天待在海伦的公寓里。海伦大发雷霆,气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奇迹教师,这人显然正在标榜自己,海伦很厌恶他的作为,因他打着灵性的旗帜,实际却在建立小我的王国,根本不了解《课程》,遑论有衷爱之心,只是利用它来谋一己私利。
海伦怒斥此人,也冲着比尔大声嚷嚷。那个下午就这麽过了。最後,大概是晚餐之後吧──那段日子,不管白天我们做什麽,到了晚餐之後,夜幕低垂时,海伦都会沉静下来。她先生路易会小憩一下,我们则坐在沙发上,如果这时间没在编辑《课程》,可能已经完成,就利用此时说说话,一起祷告。这时,海伦会很安静。
因此,我趁这机会,想藉海伦曾在内心看到的一幕异相来劝她。那是开始笔录《课程》之前的夏天,她看到自己和比尔在一个祭坛上,那是个庞大的祭坛,上面有希伯来文写的「上主」, Elohim, E-l-o-h-i-m,耶稣从祭坛後面现身,并朝她走来。我现在是把整个异相的过程简化了。她想在耶稣面前跪下,但被他制止,倒是耶稣自己走来,停在两人中间,同两边的海伦与比尔一起跪下,就这样,三人一起跪在上主的祭坛前。
这一幕对海伦意义重大,故我藉此对她说:「我们何不一起祷告?何不观想你和比尔在一边,那个人在另一边?让我们一起静下来,我会陪着你。」於是我们就那样做了,也真的管用。海伦觉得好多了,怒火平息。那晚我离开的时候,觉得很棒。
第二天早上我又过去,通常海伦来开门时,会吻我一下打招呼,但是这时她用愤怒丶不屑的眼光瞪着我,威严十足,对我说:「不准再对我做那样的事!」她只丢下这句话。我起先不懂她在说什麽。她几乎从不生我的气,但这一次她气得想把我宰了!後来她解释说,前一天晚上我走後,不久,她上床睡觉。半夜醒来,怒不可遏,气得想把比尔和那个人宰掉!她气得无法再入眠,整夜辗转反侧,火冒三丈。原因就是我对她做的那件事。
此事现在讲起来蛮有趣的,但那时候,海伦气成那样,可一点也不好玩。虽然事情的过程细节我记得不太清楚,但是我学到:我其实不该插手的。表面上,我的做法虽出於正念,看似充满爱心,也确实符合《课程》所教,但那不是海伦想要的。海伦就是要生气,她并不想摆脱愤怒。虽然我没逼她,但确实鼓励她不要生气。
於是我很清楚一点──可能因这次的经验,或另一件类似但非我引起的事,使我在初识海伦的那几年,曾经认定她永远也不会改变。但我也明白,海伦并不需要改变,这才是最重要的。从那时起,我不再企图要她宽恕比尔丶宽恕路易丶或其他任何人。我清楚了解到,对海伦最有爱心的态度,就是单纯地接纳她;而最没爱心之举,就是企图改变她。
随着《课程》愈广为人知,海伦接见的人也愈来愈多,接触她的人很惊讶於得知她早在大学时期就写过一个自传式的作品,题名为「天国与海伦」。这是个很棒的标题,海伦文笔很好,由此可见。天国与海伦(Helen),暗示天国与地狱(Hell)。天国丶地狱(海伦),她兼有二者。知道此事的人都很惊讶,所以,想改变她的人多得不得了。我曾经拜托其中我认识的人,不要去改变她,那样不是在帮她。他们则用传统心理学的论调驳斥我,说我把她婴儿化,还引用《课程》的论调说这是特殊性。他们说我不应该鼓励「依附关系」,这字眼在那年代应该还没出现,但他们就是这个意思。我试着解释,是他们搞错了,那样做称不上有爱心,因海伦并不想改变。这话听起来很愚蠢,有谁不想改变!况且,海伦还是《课程》的笔录者,她是听见耶稣声音的人,她助人无数,多麽神圣…,诸如此类的评语不断。
他们真的很努力想改变她,简直可说是残忍了。我不是说他们有意残忍,但你们大都听过这句话:「不要信任自己的善意,光有善意是不够的。」善意往往是一厢情愿,未必是为被帮助者着想。这点非常重要,不论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别人,都该抱着「接纳」的态度。这不是否定在形式层次帮助别人,而是不要企图去改变别人,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而且,若他们愿意改变,会让你知道的。人都很善於让别人知道自己要什麽,但你要懂得听,因他们未必用言语表达,也不见得都能意识到自己要什麽。但如果你肯倾听,他们会告诉你。就像和海伦认识一丶两年之後,我了解到她并不想改变,所以,强迫她改变,一点也算不上有益的慈爱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