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是川西高原上的一颗明珠,素有“童话世界”的美誉。作为世界自然遗产和国家5A级风景区,九寨沟是最热门的旅游景点之一,每年都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前往观光旅游。
然后,九寨沟旅游市场长期以来存在严重的管理混乱问题。我去过两次九寨沟,都选择了跟团出行,从踏上旅游大巴的那一刻,到整个旅程结束,在短短4天的旅程内,大大小小的旅游陷阱让人防不胜防,总结起来有8处之多。
1、《九寨千古情》演出:上车第一宰。
我报的旅行团名称是:“九寨沟--黄龙双汽4日游”,从兰州发团,来回两天在路上,游玩的时间是2天,签订的旅游合同中有明文规定:无购物纯玩线路,全程无购物点,两个自费项目:“藏羌歌舞晚会”和《九寨千古情》演出任选其一。然而,从上车那一刻开始,我和同团的其他游客就掉进旅行社、导游、宾馆餐馆、购物店联合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大巴车刚上高速,导游就开始推销自费项目。导游说,“藏羌歌舞晚会”费用是180元,可以观看少数民族歌舞表演、参加篝火晚会、吃烤全羊;《九寨千古情》演出门票是300元,全程真人5D演出,视听效果很好。有人选择了“藏羌歌舞晚会”,导游不同意,一个劲鼓动大家参加门票价格较高的《九寨千古情》演出。我问不是说两个活动可以任选其中一项吗吗,他就开始不高兴,拉下脸来,说要少数服从多数。没办法,大家只得选择价位较高的自费活动。
从宋城演艺官网查询得知,《九寨千古情》演出的门票贵宾票票价是260元,和导游给出的300元差价40元。全团30个人,门票差价一项就是1200元。然而这和接下来的坑相比,这只是牛刀小试。
2、“走进藏家”藏族人家家访活动,遭遇此行第二坑。
所有的人都购买了《九寨千古情》演出的门票,导游终于露出了笑脸。他说,他以个人的名义赠送我们一个“走进藏家”藏族人家家访活动,让我们吃最地道咋藏族烤肉、土火锅、零距离体验藏族同胞的生活。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大巴车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南,穿过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甘南藏族自治州,经过郎木寺、若尔盖大草原,将近10个小时,在天黑的时候才到达松潘县川主寺镇。经过长途跋涉,全车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尤其是老年人和孩子,更显得精疲力尽。大巴车停稳以后,很多游客都表示想回宾馆休息,不想参加藏族人家家访活动了。导游说,这个活动是他个人赠送的,必须参加,如果要回宾馆的话,自己打车去,他概不负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奈,只得全部参加“走进藏家”藏族人家家访活动。
下车以后,一个穿着藏袍的小伙子早已等在路边,给每位游客献了一条哈达,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带这大家走进了一处藏式建筑风格的院落。接着,端出一盆水说,是他阿妈从雪山上背回来的圣水,让我们洗手,然后组织大家排好队,站在转经筒跟前,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个拿相机的小伙子喀嚓喀嚓拍了照片。
进入房间以后,房间里放着很多小方桌,桌子上摆着小小的煮熟的土豆、干干的青稞饼,还有木耳、萝卜等小菜、一小碗茶、一小碗青稞酒。先前领我们进来的小伙子先是给大家讲了几条藏族的礼仪,教了几句藏语,然后拿了一大叠照片进来。原来我们刚才拍的照片洗出来了。他说每张照片收费20元,其中10元是成本费,交给国家的,10元捐给寺庙,发照片的时候开始收钱,有的游客嫌照片拍的不清晰不要,小伙子说,你难道不打算献点爱心吗,又说钱是捐给512汶川大地震的孤儿的,如果游客没爱心,照片会被扔进垃圾桶,就这样,绝大多数游客都花20元买下了自己的照片。
后来有一个更年轻的藏族小伙子过来唱了一首歌,领我们进来的小伙子说,唱歌的这个小伙子叫扎西,是某著名藏族歌唱家的徒弟,很想参加《星光大道》节目,但是没有钱,希望大家买他的唱片。每张售价40元。同行的朋友买了一张,回来一试,无法播放。
桌上的食物大家象征性的吃了一点点,青稞酒的味道很淡,像是掺了很多水。活动临结束前领我们进来的小伙子拿了几个小型的转经筒过来,说这个经筒是他们本地的活佛手工制作的,在大寺庙里开过光。请回家保平安,每个20元,每个团只有10个名额,其中8个被同团的游客请走了。
3、九寨沟内苯教寺院扎如寺,神圣庄严的净土沾染了商业化的气息
九寨沟风景秀美名不虚传。第二天我们参观完风景往游客中心走的时候,路过位于宝镜岩脚下的藏族苯教寺院扎如寺。一个导游摸样穿藏袍的姑娘带我们参观了寺庙的一楼、二楼,讲解了扎如寺的历史和建筑情况,然后带大家上了三楼。她说今天大家都特别幸运,本寺的大师兄今天在寺里,可以给大家念诵平安祈福经文。接着,一名中年喇嘛走了过来,看起来面容很祥和。导游模样的姑娘说他就是大师兄。
接着大师兄向大家问好,说了很多吉祥话,然后念了一段藏经。后来几个小喇嘛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印有经文的卷轴,大师兄说这就是平安经,让大家请回家,福气越大请的越多,一般的游客只能请到2卷,400元,特别有福气的游客才能请到3卷,600元。然后他让游客排队领取经文,一名小喇嘛拿着红色个功德箱站在旁边,门口左右两边各站着2名小喇嘛,捐了钱的游客被等候在门口的导游引导着,将请了的经文挂在二楼的墙上。
我请到了2卷经文,花了400元,我的朋友请到了3卷,花了600元。
对于各民族的信仰我本人都是十分尊重的,对于宗教我虽然不懂,但内心深处觉得是宗教信仰是十分神圣以及崇高的东西。有的东西如果被商业化的太厉害,就会变味。
4、特色藏寨参观体验,遭遇此行第四坑。
按照事先签订的合同中的行程安排,行程的第三天游览黄龙风景区。大巴车早上6点从川主寺镇出发,经过大约2个小时的行驶,在小西天尕咪寺旁边的一处藏族村寨停了下来,导游说这里是特色藏寨,主要的特产是99纯银,他说99纯银被称为“可以吃的银子”,具有非常神奇的保健治病功效,然后让大家下车参观体验特色藏寨。下车以后大家被一个自称为“28号卓玛”、“村文化代表”的藏族姑娘带进了一处藏式建筑风格的院落。
进屋后“28号卓玛”先是给大家介绍了她的家庭情况、求学经历,然后开始取下自己系的银腰带给大家观看,她说银饰品是他们寨子里的特色产品,男性配对具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女性佩戴能预防和治疗妇科病,99纯银是品质最好的银,是可以直接食用的银,99纯银做的银碗具有净化水质和防毒的功效。他们这里所有的银饰品都是货真价实的,全由寨子里的扎西们手工打造的。
讲解完以后她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像农村集贸市场、挂着“某某合作社”字样的银饰品交易场所。这里的银饰品标价为17.8元每克,这个价格比大城市商场里的贵许多,一个小小的银碗,能卖到2000--6000元不等的价格。
我和我的朋友都买不起这里的银饰品,也就没买。回来以后从网上一查,很多人通过市长留言板投诉这里的银饰品是假的。从图片上一看,掉色的手镯露出红色底色,看不出是啥材质,但肯定不是银。
5、特产商店,不购物别想出门。
从特色藏寨出来,快到川主寺镇的时候,导游说松潘县盛产贝母、藏红花、当归等各种名贵药材,这里是原产地,药材品质都特别好,希望大家买一点回去,而且这里的牦牛肉干是用新鲜的牦牛肉做的,1斤牦牛肉只能做4两牦牛肉干,口味是最正宗的,比商场里卖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还说这里有一位神奇的藏医,可以凭手相免费看病,大家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请藏医免费看。
进商场之前工作人员给每人发了一个印着“参观证”的牌子,然后带大家走进了商场。商场里各个摊位上摆放着琳琅满目药材,到处都是摊主们热情招揽游客的吆喝声。我不太懂药材,看病也只去医院看,觉得这里没意思就走到了里面买牦牛肉干的摊位。
同团有个姑娘带着她父亲出来旅游,他父亲头发花白,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上车以后才听说姑娘带他父亲去看了免费的藏医,藏医说姑娘的父亲处于癌症潜伏期,一旦发作无药可治,藏药可以杀死潜伏期的癌细胞,姑娘就花12000块钱买了一堆藏药。
在商场出口看见导游拿着小板凳坐在那里,收每个人手里的购物小票,没有购物小票不能出门,没有买东西的游客被赶回商场里。不想看脸色,我买了点牦牛肉干,198元一斤。
川主寺镇的商场里,我看到外观看起来差不多的贝母(只说外观,我不懂药材)价格是这里的一半,一模一样的牦牛肉干,138元一斤。
6、德吉梅朵风情街,价格奇高来源可疑的蚕丝被。
11点半左右,到了德吉梅朵风情街。导游说这里曾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贸易地点,让大家参观丝绸之路展览馆。之后导游坐着大巴车走了,把我们交给一个穿着藏袍的姑娘。穿藏袍的姑娘先介绍了德吉梅朵风情街的建筑布局,然后说他们这里是512汶川大地震的重灾区,现在看到的建筑物都是灾后重建的,感谢大家捐款让他们重建家园。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推销产品:高原野蚕吐的蚕丝做的真丝四件套、蚕丝被。
我们被带进了一处商铺,正中间铺着一床蚕丝被,穿藏袍的的姑娘说鉴别真假蚕丝被真假的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用84消毒液,如果溶解就是真正的蚕丝被,如果不溶解就是假的。她拿一瓶84消毒液,然而并没有用自己所说的方法鉴定。接着她保证这里的蚕丝被和四件套都是百分百真品,是藏族阿妈手工缝制的,有国家纺织局的认证。
这里蚕丝被的标价是1670元每床。四件套分4999元、6999元两种。看大家都没买的意向,她又说自己是村长的妹妹,有很多特权,然后不断加大优惠幅度。最终好几个游客用2300元的价格,购买了两套标价6999元的四件套、送了两床蚕丝被。
我注意到,在全程交易的过程中,有两个穿藏袍的小伙子站在门口监视,不让大家进出。
我为什么不买所谓产自这里的蚕丝被和真丝四件套呢?川西高原并不生长桑树。没有桑叶,他们的蚕吃什么?高原野蚕?别逗了,我没有查到这个物种,就算是有野生的蚕,体积那么小,一个个从野外抓来,凑一床蚕丝被得花多少时间?
很多时候人容易被占小便宜的意识冲昏头脑,买起东西来不计后果,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会忽略。同团购买的人不在少数。
这里标价6999元的蚕丝被,某宝同款售价 139元。
7、上黄龙之前,高价红景天口服液和液态氧
从店铺出来,吃完饭,我们去黄龙的时候已经快下午1点了。终于要去景点了,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大家还是很开心。
车在山脚下一个医疗检查站停了下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提着篮子上了车。她先介绍了一下黄龙的海拔,然后说黄龙海拔虽然不算高,比不上玉龙雪山和西藏,但海拔起伏落差大,80%的人会有高原反应,如果不服用红景天口服液或者液态氧,会有生命的危险。刚开始大家都犹豫不决,她又说昨天在黄龙有人因为高原反应出了事故,缺氧导致休克,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花100块钱就能买一盒红景天或液态氧,到时候能救命。听她这么一说,车上很多人纷纷掏钱买其中一种。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买了一盒,毕竟,她说的那样吓人。
在川主寺镇的商场里,一模一样的红景天口服液售价50元一盒。咨询了一下当医生的同学,得到的答复是红景天必须至少3天前服用才有效。
8、回程路上最后一刀:若尔盖草原的跑山鸡。
第四天,结束了九寨沟、黄龙的行程,终于踏上了回兰州的归程。行驶到若尔盖县的时候,导游拿出一种小袋的零食给大家分享,大家都很开心。这一路上大坑小坑不断,终于要回家了。然后导游问大家好吃不好吃,说进购物店、看演出是支持他的工作,司机师傅也很辛苦,要大家支持司机的工作。支持的方式是购买刚吃的零食——藏家跑山鸡。每袋100元,有两种口味可选。
这是此次旅行的最后一刀。所谓100元一袋的藏家跑山鸡,某宝售价58元。
这一路上,总共4天的时间,真正游览景点的时间只有12个小时,其中九寨沟是8小时、黄龙4小时,除了坐车和睡觉,大部分时间被花在购物店;签订的合同中规定的是无购物的纯玩线路,却总是被导游以各种参观、体验为由,带去购物店;合同中规定可以任选一种的自费项目,游客只能选择费用较高的项目。
这就是我在九寨沟亲身经历的大大小小8个坑。
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旅游业也不例外。旅行社、导游、宾馆餐馆、购物点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旅行社先以低价竞争的方式诱导游客报团,然后将游客以一定价格按人头出售给导游;大多数导游与旅行社是临时挂靠关系,既没有劳动合同,也没有底薪,通过带领游客去购物店,收取购物提成的方式赚钱;宾馆餐馆、购物店通过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出售商品和服务,以疯狂宰客牟利。
羊毛出在羊身上。整个旅游业产业的畸形发展带来了一系列的弊端,而游客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要为整个行业的不正之风买单。
2013年10月1日《旅游法》出台以来,禁止强制游客购物,然而法律的真正落实还有待时日。
作为游客,我们在外出旅游时,要拒绝低价团的诱惑,克制占小便宜的心理;而旅游管理部门,要进一步加大行业管理整治力度,让游客在赏美景的时候,没有被坑的后顾之忧,旅途中有个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