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爱中,而不自知

有一句老话:“生在福中不知福”,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是懂得的。今天要说的是一个人被爱着,也爱着,但自己却不知道,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老早就深深地爱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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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便是《陆犯焉识》中的陆焉识。这本书的作者是美籍华人严歌苓,是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她的作品《芳华》、《小姨多鹤》、《金陵十三钗》都被拍成了电影,为大家所熟知。《陆犯焉识》也被张艺谋取了后半部分改编成了电影《归来》,感动了无数观众。

陆焉识是严歌苓以自己的祖父为原形塑造的一个人物,她的祖父严恩春20岁赴美留学,回国后在大学教书,40岁因各方面原因自杀。从他祖父的身世来看,陆焉识的人生也一定是悲剧的,但是今天我们不谈书中的时代背景、政治原因,只是聊一下主人公的感情历程。

陆家是上海的大户人家,陆焉识是陆家大少爷。他14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刚刚填房过来的继母就要被婆婆赶回娘家。陆焉识因为看不得继母可怜的样子,出面留下了她,就此他一生的爱恨情仇、因因果果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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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话中继母叫恩娘,恩娘为了站稳脚跟,也为了拴牢陆焉识,在他18岁的时候把自己的侄女冯婉喻塞进了他的生活。在恩娘一哭二闹三绝食,并允诺他可以出国留学,陆焉识只能答应了这门婚事,但一向崇尚爱情自由的他,对于这个被强塞进来的女人,从心底就是抵触的。

冯婉喻眼睛长长,皮肤白晰,是个恬静温顺的漂亮女人,在她见到陆焉识的第一面,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神,已经把一生都献给了他。但是婉喻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好,也入不了陆焉识的眼,谁让她不是自己挑来的,而是被塞过来的女人呢。

为了表示自己对这段婚姻的反抗,陆焉识结婚五天,没有洞房就出国留学,留学期间结交了意大利女友旺达。学成回国后,在大学里当教授,他和婉喻也就过一段不咸不淡的夫妻生活。抗日战争期间,他随着学校迁到重庆,认识了韩念痕,并与她过起来日子。在他的心里,爱情和婚姻完全是分开的,旺达和念痕是没有长久的,只能是做情人,婉喻是做妻子守婚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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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婚姻里,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精明的恩娘。自从恩娘被留在陆家,就把陆焉识当做了她的天,就像一个大蜘蛛,吐出千丝万缕,要把焉识缠裹住。可是她还是觉得不放心,觉得自己的天下没做稳,所以把侄女也当做一根丝,用这根丝在焉识身上打个如意死结。侄女是用来为她打如意结的,万万不能让侄女自己打了如意结。所以,恩娘和婉喻是姑侄,也是婆媳,只要摊上婆媳的关系,多多少少就会有一些敌意了在里面了。

陆焉识夹在两人之间,很是烦心,所以总是不想回家,一心扑在了学问上。1954年的肃反运动,上海两派的文墨大战,就因为他没有站队,把两边都得罪了。一封信,他被判了15岁,后来被无理由的加到20年,他极力争辨抗议,最后成了死刑犯。在临刑的法场,他被救下变成了死缓,三年后被送到青海劳动改造。

一个女人拿出什么去营救自己爱人的性命都不为过,陆焉识到死都不知道是婉喻委身给一位高官,才把他从刑场上救了下来。生命,在这个时候就是卑微里开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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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焉识从上海转移到青海监狱的火车站,他看到婉喻追着火车跑的身影,一下子感觉到了婉沉静的外表下那股疯野和执拗,这份疯野和执拗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吗?爱的发现,有时候是需要契机的

在西北荒漠里的生活相当艰苦,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焉识不断的反刍着婉喻的点点滴滴。她看到了婉喻背着恩娘向他投来的那一抹妩媚娇嗔的目光;想起来婉喻为了和他一起出来看戏,对恩娘撒谎被斥责;想起了婉喻偷偷卖掉嫁妆,买了手表讨好他;想起了婉喻为了给他剥蟹肉,把十个手指都抠烂了…………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要逃出去告诉婉喻:“陆焉识是爱婉喻的,一直都爱着。”他怕再晚就见不到了,再也爱不动了!经过两年的准备,他成功的逃了出去,回到上海后只是远远的看了看婉喻和孩子们,就回到劳改队自首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给全家人带来了太多的伤害。回到劳改队,他提出了离婚,好让家人与自己彻底画清界线,这一次陆焉识用牺牲和放手表达着自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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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陆焉识释放,回到了上海。婉喻却得了失忆症,认不出眼前的陆焉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等着一个叫陆焉识的人。就这样,陆焉识以陌生人的身份,陪着婉喻等了四年,真是世事弄人,催人泪下。

失忆之后的婉喻,成了完全的自己,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可以很直接很猛烈的表达自己。她的本真形象也正是陆焉识心目中的形象,70岁的陆焉识终于得到了一个真正的,毫无遮掩的婉喻。爱,什么时候都不晚,也不在乎年龄,任何年龄阶段都有不一样的美。

婉喻去世后,陆焉识也离开了上海。因为陆焉识说:“假如不是为了她,我就不回来了。”陆焉识早已不是那个学识丰富的才子,他只是个刑满释放的劳改犯,不被子女理解和接受,这个世界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婉喻走了,他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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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焉识带着婉喻的骨灰,又回到了青海,他已经不习惯繁华的城市和拥挤的人群,那里已没有了他的归宿。

陆焉识的一生是个悲剧,但在这出悲剧中,最温暖人心的是他能够慢慢地了解自己,了解婉喻,了解他们之间的爱。

爱,不就是我们生活中的最大幸运吗?

整本书不悲不戚,甚至于还用了很多诙谐幽默的文字,来描写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所以这本书,会让你鼻中酸楚,眼中含泪,心中却还留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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