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村庄51

正月灯,二月鹞,三月麦秆做鬼叫。有几个年头的越冬植物不是油菜花,而是麦子,有大麦也有小麦。水稻喜欢高温多雨,雨热同期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是最适宜的。麦子则不然,冬天的干燥气候是相宜的。

我们对于麦子的印象不深刻,只记得麦子成熟了,在田野上高高地矗立,个头比水稻高多了,而且麦田里没有水,可以钻到麦田中间去,让自己躲藏起来。麦秆似乎有点脆,一折就断,于是常常折一节麦秆,当做乐器来吹奏,这时,空心的麦秆就会发出尖尖的声音,这就是三月麦秆做鬼叫了。麦子磨成粉,可以做麦糊,可以做麦饼,都是很好的食品,能够缓解青黄不接的饥荒。但是,麦饼虽然很香,总不如米饭好吃,我对麦子的印象也不如米饭的好,好像水稻是家里人,是自己人,而麦子只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只是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只是路过而已,不会长驻的,果然,后来江南垟就再也不种植麦子了。

江南垟的冬季还曾种植红花草。红花草不是用来吃的,主要是当作肥料,春天来了,通过犁田把红花草翻到土下去,腐烂以后,可以增加稻田的肥力。然而,我们并不关心它的肥力的大小多少,而是当红花草盛开时的田野就成了我们玩耍的好去处。红花草是一种极其漂亮的草本植物,花朵细细的,红色和紫色相间,叶子非常茂盛,爬满田野,田野上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是绿色的棉被,上面缀满红花和紫花,那就更像新嫁娘的棉被了。小男孩是最爱到红花草上打滚了,厚厚的,软软的,仿佛是人世间最厚最软的棉被了,下午放学很早,回家途中先到田野里去,打几个滚,翻几个跟斗,玩够了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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