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讲: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句话精炼地讲出一个人学习的最佳路径。
格物。通俗理解就是研究万物,把万物研究透了,就是物格了。研究万物的什么呢?研究万物从哪里来,按照怎样的秩序运行。
我们在现实中见到的物,表面看都是由无穷多个象围合而成的一个有边界的“区域”。正是因为这个边界的存在,一物才能区别于另一物。
比如大树和老虎,正是因为它们的颜色、大小、生物性状、生命机理等迥异,才能被区别开来。这些象称为表象,或者说物象。就说这棵大树吧,我们可以用颜色、高度、生物属性等维度的物象描述它。但是我们会发现:它有无穷多个象,用人类的语言永远也描述不到尽头。或者说,我们永远也无法百分之百地通过表象尽述一棵树,语言永远无法触达一棵树的本质。
那该怎么认识这棵树呢?通过把它的物象一条一条抽掉的思维过程,触达其本质:抽掉它的颜色、高度等性状,它就只是一棵植物了,在这个层面就和小草、野菜等同一了,都是植物。但是它与动物还是有区别的;继续这样的过程,再抽掉一些象后,它就是生物,在生物层面上,它与人、老虎等生物就同一了。但是它与石头等非生物还是有区别的。再持续这样的过程。直到最后,几乎抽尽了它所有的象,只剩下“客观实在”这一个象了,所有的物都可以抽象到这一层;再继续,把“客观实在”这个象也抽掉,便触达了万物的本质,这里再没有物象,再没有物象围合出来的区域(这个区域可称为物的“私域”),那是一个至大至公至纯至恒的存在,那就是道。
这个逐步抽掉万物之象的过程,就是格物。这个过程的目的地,就是见道。抽象见道,便是格物致知;道现,便是知至。
近代西方物理学,是横向研究物象的学科。它在物象层面钻研的很细致,也取得了大量的成果。但是,在前述的纵深方向上,物理学始终是徘徊在门外的。甚至,西方物理学自认为可以通过在物象层面寻找基本粒子、寻找物的基本运动模式,找到世界的源头,这是犯了方向性错误的。它无论钻研得多细致,始终是在物象层面钻研,不但没有抽掉物象,反而被不断地呈现出的更多的无穷尽的物象所包围,不能自拔。不抽掉物象,是根本不会见到世界本源的,是不会见道的。近代西方物理学在见道的反方向上一路狂奔。那不是格物,而是察物。它可以为格物提供辅助,但它本身与格物背道而驰。满清时期,近代西方物理学被引进国内时,被翻译成格致之学;这个翻译是存在问题的,而这个有问题的翻译却反过来导致了一部分人对“格物”的误解,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啊。
有了对“格物”的透彻认识,我们就可以说清楚格物和物理学的关系了:格物是要致知的,即格物是通过对物象的研究入手,经过抽象的纵深过程而见道;物理学,只是纯粹的对物象的研究,它的研究成果,可以为格物提供辅助素材,但物理学本身并没有致知的目的和能力。打个比方:如果把致知见道比作盖房子,那格物大致相当于设计图纸,为建设工作提供方向指导;研究物象则相当于砌砖块;而近代物理学做的事情,是越过图纸设计而直接砌砖块。楼房砌歪了,要倒了,赶快找根木棍支着;木棍快断了,又赶快找绳子扎着木棍,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烂尾楼。哪个项目经理要是这样盖楼,他的老板都会被气死、买房的客户都会被吓跑。可现实中的那些物理学(扩大讲,以物理学为代表的现代科学),比如转基因研究、比如核技术研究、比如疫苗等等,都是这么干的。
物格之后,便知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