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秋雨带来润湿空气。夜里温度低了,很快将要生炉子啦,不然我夜里怎么写作呢?会冻得我握不住笔啊~
夜深寂静。忽然听到店里一个角落有奇怪的声音……不可能有小毛贼啊咱动物小镇,难道又是半途迷路的动物或者精灵,误入小镇?还溜进了我的杂货店?
我蹑手蹑脚地往货架那边踱过去。嗅到一股陌生的啮齿类动物气息,带着浓郁的森林气味,是白桦与红松的混合,一定是来自北方森林的客人了……不过这客人也太不地道了,来小镇做客,猫货郎我很欢迎,但怎么能来我店里偷东西呢?!
我屏住气息,向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来源摸过去。
那小动物大概已经发现我了,突然停止了动作。我们僵持了半秒。我不想吓着对方,就先开了口:“我是猫货郎。你在干什么?”
“嘭”地一声,对方扔下一包食品,扭身就跑。这下我生气了,一个飞扑——前爪按住了对方的尾巴!“不许动!把爪子举起来!”
对方像是没听懂,猛烈挣扎,竟然被TA挣脱了!“嗖”地从天窗蹦了出去。那明显是只大松鼠。
怎么森林里的松鼠也跑出来做小偷呢?秋天的食物应该很丰富才对呀。我纳闷。一边也没耽误去追赶。
追到院子里,我又发现有只小小的松鼠,如此幼小,还不及我的墨水瓶大。大松鼠转身看到我,赶紧把小松鼠护到身后去。
我叹了口气。这一定是对饿坏了的母子,实在没办法才跑来偷东西吃的。
“别怕,我是猫货郎,杂货店的店主。你俩饿坏了吧,跟我去厨房吧,我给你们拿点吃的。”
我转过身,就向厨房走去。身后听见小松鼠对他妈妈说:“妈妈,我好饿,咱们去吧。”
我偷笑。小孩总归是小孩。饿就是饿,没有那么多讲究。
在厨房里,我请他们坐下,就去橱柜里拿了些干果和面包,一大一小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俩吃好了,我端来咖啡,但是他们都不喝,我就改为清水了。然后我问:“你们为什么离开森林来到这里?”
大松鼠说:“森林没吃的了。”
“啊?怎么会?秋天正是好季节呀。”
“人类来了。”
这短短的四个字,解释了很多很多。
秋天虽然短暂,森林里却是一派丰收景象,依次可见悬钩子(树莓)、狗枣子、稠李、山蔷薇果子、茶藨子(类似黑加仑)、五味子、榛子、松塔、……甚至直到霜打的山丁子,整个森林就是个大果园呢~
啮齿类动物们储存过冬的粮食的工作也正式开始了。榛子和松塔首当其冲,产量也最大。不幸的是,只要有一个片区有“人类来了”,这片区的果实就被清扫得颗粒不剩。自然状态下,啮齿动物过冬也吃不了多少果子,所以本来“森林果园”供应大家是绰绰有余的。而人类像最有效率的清洁工一样把最不起眼的果子都扫荡了,归于一个名词叫“经济效益”,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森林原住民冬天吃啥,因为不关他们的事。大松鼠一家就刚好住在这样的区域,结果今年秋天收集不到任何食物,眼看冬天就要挨饿了……最后被逼无奈离开森林去做了“盲流”。
听了大松鼠的讲述,把偶气得挠墙。有此遭遇的肯定不止大松鼠一家,还有各种没飞走的留鸟呢,还有挖个地洞睡觉的鼹鼠呢,还有冬眠的黑熊呢(蹲仓也得有食物储备呀),难道大家只能移民吗?!
我想,人类应该会把坚果运到城市去卖掉,那么是不是都集中在一个仓库里呢?据大松鼠说,至少有一个仓储点在森林边沿,那儿有个小火车站,货物就靠小轨道的火车运出去。
“我要去打劫这个仓库。”我忽然一闪念。
大松鼠说:“可不能去!人类有枪!”
我想到了矮人领袖绿爵,自从阿肯宝石回归矮人族之后,森林里应该又有他们的据点了。打劫仓库这种小活儿,对矮人来说小菜一碟。问题只是,我如何联络绿爵呢?自从变形矿之战一别,我们已各奔西东,并无音讯。
“猫货郎,有活儿干怎么不叫上我呀?”外面扑棱棱飞进来的,是蝙蝠同学,我有时夜巡街道的搭档。“哈,早该想起你来,”我说,“我想找矮人族帮忙,去打劫森林边上的仓库,帮我把消息传出去呗~”
“没问题,你明天等信儿。”并无废话,蝙蝠同学飞走了。
我一点儿也不怀疑蝙蝠同学的办事效率。每一只蝙蝠的自然领地涵盖约六十亩地面,每一个团伙动辄上万、几十万的数量,他们几乎是以光速传递消息。好吧这是一种夸张,目前地球上还没有比光跑得快的东东。不过,说蝙蝠们以声速来传递消息也不过分,他们本来就是靠声波沟通的嘛。我相信今晚上蝙蝠同学就能把信送到不知在哪儿的地下挖矿的矮人那儿去了。
我让大松鼠和小松鼠留宿在店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蝙蝠同学敲我的窗子。
“回来了?”
“回来了。”
他飞进来,习惯性地倒挂在我的台灯上,对我说话。“绿爵一得到消息就招呼了他的手下,往北方森林赶去了。”
“啊,怎么不等我?”
“等你?你又不会飞,又不能像他们那样遁地,等到天亮呀?”
虽然听来不甚舒服,但也在理。“那我就不能参与啦?”
“你就和大松鼠他们现在回森林去吧,去了刚好参加庆祝。”
“好主意!”我也多少年没去森林玩儿过了,非常怀念,那初秋的白桦林清香登时涌入脑海。
我就和大松鼠、小松鼠动身往北方跑。有时候偷偷攀着过路的货车尾厢,省点力气,更多的路还是靠腿——天呀,我多少年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程了!看来年纪大了,不服老也不行了。
蝙蝠同学飞到我们前面,时不时又飞回来,给我们加油。
“我看见那些采松塔的工人,坐着小卡车回家了。他们一走,林子里就真的安静了。”
“我看见那小火车沿着窄轨道开进了森林,停靠在小站上。”
“我看见人们在把干果装货,装了好多车厢,简直把整个森林都搬走似的。”
“我看见小火车开动了……”
咦?那么,矮人们没能打劫仓库?
我们终于赶到了小站。车站内外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森林被一种沉默笼罩着。我走向站台。窄轨道在这里终止。另一端,则弯弯地伸向远方,画出一道舒缓的弧线。多少年来,这里曾经进出过多少趟小火车,运送木材、矿石、山货、人……后来伐木与采矿都已停止,车次就少了。小站孤零零地守在森林出口,一年里也就是采蘑菇季节、打松塔季节,会热闹那么两回。
我环视四周。没有人。没有车。没有矮人的踪迹。更没有动物出现。怎么回事?
忽然,大松鼠发现了什么,跳到站台的瞭望台上向远处看,又招呼我:“快来看,他们在森林里开会呢!”
正在此时,一个小矮人,顶着一头火红乱发的跑腿员,名字叫“小走”的,出现了。夏天,我见到的第一个矮人就是他,印象深刻(他还因为跑腿讲价钱被我凶了一顿)。“猫货郎,你来了。快和我们一起庆祝吧,这边请——”
小走领我们来到了林中一片开阔地。嗬,几乎半个森林的大小动物都集中到这儿来了,绿爵和矮人们也在,场地中央堆得山一样高的,是各种干果!原来,打劫已经得手了!矮人们的手段如此高明,人类把小火车开走的时候,根本没察觉有一半车厢是空的!而这些被扣留的干果,已足够森林里的动物们过个好冬天了!所以大家在这儿开派对庆祝来着。
“猫货郎,你终于赶到了,一点也不晚,来得刚刚好。咱们庆祝吧!”绿爵大笑着迎了上来。
我马上加入了这场狂欢。秋天是个好季节,虽然短暂,让我们庆祝吧!真是个美丽的季节,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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