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未从来‖【二】念念相忘

就像第一次去那家吃的牛肉拉面,此后再也忘不了,心心念念着想要再去吃一次,却因为一些原因始终去不成。终于有一次,在认为时间刚刚好的时候去了,却发现老板换了人,拉面不再是原来的味道,于是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来,至此就成了一个遗憾。可是这种遗憾也不会持续太久,你不会从此就不吃牛肉拉面,只是会继续寻找下一家好吃的拉面馆,试着接受并且重新习惯新的味道。

程杨离开的几个月后的一日,林筱来正独自坐在一家新的拉面馆里,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出神地发呆。她记得程扬最不喜欢吃面,每次陪着自己吃完,都会一脸生无可恋的问:“林筱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吃腻?”

林筱来想告诉程扬,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腻,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忘了他一样。她还想告诉程扬,自己最近又找到了一家新的拉面馆,其他还好,就是味道清淡了些,不过她会试着让自己慢慢习惯,习惯没有程扬陪着的牛肉拉面,就像他一定早已习惯身边没有自己一样......

“心灰了还会醉心死了还在醉人难得只因失恋拥抱负累未会信什么拥有等于失去......”朦胧中,吴雨霏温柔嘶哑的声音响起,林筱来睁开疲惫的双眼,一看是陈他的电话,惊觉自己竟在椅子上睡着了。

按了接听键,耳边随及传来熟悉的声音,虽和平常一样的柔和,但似乎多了份着急,那人见林筱来接了电话,便舒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下等待时因着急而慌乱的心绪,说:“这么久没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林筱来迷迷糊糊地回道,顺便打了个哈欠,接着说:“刚忙完,不小心睡着了。”

陈他听着电话中沙哑的女声透露出的满满地疲倦,心疼多过无奈,不由地加快了些车速。

“我在去你公司的路上,一会儿就到。”

“行,我收拾一下。”陈他隔着电话,就听林筱来慌乱间碰到东西“哎呦”的声音,又忍不住又叮嘱了句:

“你慢慢地,不着急,啊。”

两天前,林筱来接到妈妈的电话,得知了太爷爷去世的消息。妈妈说太爷爷去世前老是念叨着孩子们忙,没时间回去看自己,如今去了,重孙们都能回来参加葬礼当然最好。林筱来最近都比较忙,可也理解老人家的心情,于是跟公司请了3天探亲假。陈他的父母也作为老邻居收到了邀请,由于人在外地,就由陈他代去。陈筱来本来跟陈他约好当天下午出发,可等林筱来把工作完全交接好,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好在距老家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连夜赶回也还来得及。

不多会儿,到了林筱来公司附近,陈他远远看见林筱来就站在路边,双臂环抱在腰间,正微低着头出神。陈他突然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很久之前,那个个头小小的女孩......

那天的风似乎很大,路边的小树被吹得有些变形。她就一个人站在路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书包,瘦小的身板被吹得不时轻晃,比肩的短发也在风中凌乱,不时地四处张望,眼睛里满含着期待。他坐在车里,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见她的眼神投向自己这边,明明知道看不见自己,可还是心里一紧。那个儿时老是捉弄自己的女孩儿;那个看他受欺负会保护自己,事后会讹他糖吃说是“保护费”的女孩儿;开心了就大笑,生气了就大哭的女孩儿;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女孩儿......他多想立刻下车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可又担心她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

陈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十六岁的林筱来,在等待着的,是自己的初恋——程扬。

林筱来,如果我能早一点回来,住进你心里的人,会不会是我?

夜风徐徐,林筱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陈他在她身边停了车,待林筱来上车,把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往林筱来身上一裹,抱怨道:“晚上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再说,我让你慢慢来不着急,你这么早下来干吗?”

“谁着急啦?是你来的太慢,啊嚏~”陈筱来吸了吸鼻子,心虚地反驳道。

陈他望了眼她熬得通红的眼睛,也不真的同她理论,只顺手抽了张纸递给林筱来,又从车后座拿过一个纸袋子放到她的腿上,林筱来正奇怪呢,扒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夜宵。

“怕你饿,就随便买了点.....”陈他略解释道,说话间重新发动了车子。

林筱来望着满满一袋子吃的,心想“这是一点儿吗?”,转头望向他:“你当我是猪啊?这么多我吃的完吗?”陈他也不答话,只轻笑着附和。

许是太累的缘故,林筱来只吃了半个三角饭团,喝了几口热饮,便困意来袭。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陈他说了句:“睡吧,到了我叫你。”,便沉沉的睡去。

林筱来醒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微微发亮。偏头看到陈他靠着车座,似乎睡着了,才意识到陈他也跟自己一样,几乎是一夜没睡。

林筱来微微舒展了下身体,看了眼时间,6点不到,想着时间尚早,便蹑手蹑脚地将身上的衣服盖到陈他的身上,自己则坐回去,安静的等他醒来。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飞过,叫了几声,随及又恢复了安静。林筱来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她想到程扬,想着那人现在也许在期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

他一定很得意吧?突然说自己要去深造,只留下一句“别等我了”,果真就一去两年,毫无音讯。甚至他要结婚的消息,都是自己一个星期前从他妹妹程乐语的口中偶然得知......林筱来内心只觉一阵凄凉。

久违的宁静最终还是被电话铃声打破了。林筱来下意识地看了眼正熟睡的陈他,似是不满这突如其来的“打搅”,原本舒展的眉一下就皱了起来。她慌忙的按下了拨通建,与此同时,也确信陈他已经吵醒了。

“喂,妈。”

“丫头你们到哪儿啦?今天赶得回来吗?”那头传来林妈妈关切的询问。

林筱来听着妈妈一点儿也不像刚醒的声音,暗自思忖着爸妈估计为了等她,一宿没怎么睡,心疼之余不免自责。只回道:“家楼下呢,怕你们还没醒,就没上去。”

“啊?那还不赶紧上来!我和你爸早起来了,快上来!快!” 说着就要往窗边走,想要提前确认女儿的身影。

林筱来下了车,上去之前,看陈他小跑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捣鼓着什么。再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两个包装别致的盒子。

“这是干嘛?”林筱来问。

“前段时间别人送了几盒茶叶,叔叔不是爱喝嘛,我就带了给他尝尝。”陈他回道,言语中尽显平常。纵使是对茶再没概念的林筱来,看了眼盒子上写的“西湖龙井”四个字,也猜到这茶叶肯定价格不菲,想着无功不受禄,而且自己又不是带着他干嘛干嘛来了,正准备让他收回去,就听楼上林妈妈压着嗓子喊:“你们两个,还不上来干嘛呢?”

陈他笑着应:“就来。”没待林筱来反映,拉着她上了楼。

到了家里,免不了一阵寒暄,果然,陈他的茶叶是送对了,整顿早饭的时间,就听林爸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啊~好啊~”,而林妈妈则一直抱怨林筱来瘦了。

其实林筱来没有瘦也没有胖,只是在当妈的眼里,在外的孩子,每次回家肯定都要“瘦几斤”的。

关心完女儿,林妈妈又看向陈他,惊讶一别几年,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然高大帅气、事业有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小他啊,有没有女朋友啊?”

陈他下意识地望了下林筱来的方向,见林筱来只顾着埋头扒饭,垂下眼眸,浅笑了下,回:“还没有。”林妈妈再傻,凭直觉也猜了个大概。

老实说,林妈妈对陈他是很满意的,毕竟两家做过多年的邻居,彼此知根知底的,如今见见小伙子又这么优秀......再回过头见自家闺女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有那么一刻,陈妈竟开始怀疑,陈他这么优秀的孩子,是怎么会看上自己家这个傻孩子的?

简单吃过饭后,陈他便开车带着林筱来一家往举行葬礼的地方赶。到了目的地,葬礼也即将开始,林妈妈不知打哪儿拿来了两个孝帽,让陈他和林筱来带上。当地习俗,老人下葬,亲人一路都要哭着送。林妈说,太爷爷活到93岁高龄,该享的福也都享尽了才去世,虽说是丧事,也是喜丧,让林筱来和陈他只在后面跟着就行。

林筱来跟在送葬队的后面,听着太爷爷家人一声声揪心的哭喊声,莫名的被连带着也潸然泪下起来。

程扬,这个时候,你的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你在笑吗?可我,却在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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