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后山半山腰的石头房子里,住着我亲爱的爷爷;他已经在那儿住了十几年了,陪伴着他的是几棵青梅树和荔枝树,还有一只老黄狗和一只老猫。它们有时候安静地趴在爷爷的脚边,有时候窜进丛林中半天没踪影,有时候等到天色乌压压到看不清方向的时候,才又出现在石头房子里。
奶奶前几年都常去看望他,顺便给那几棵老树浇浇水施施肥,有时候奶奶会跟爷爷说很多话,有时候说着说着激动了,就在那儿自顾自地抹着眼泪;有时候奶奶什么也不说,提着水桶默默地给老树浇水,又默默清理了旧石板上新长的些许杂草,等忙完这一切后,奶奶就会满意地扛着镰刀锄头又默默地离开。
近几年奶奶腿脚不利索就逐渐去的少了,老树们野蛮生长后垂了身躯,它们仍然每年都结果子,只是结出的果子一年没有一年饱满,一年比一年稀松;奶奶已经不在意它们能产下多少果子了,只盼着它们能够陪伴爷爷更久一点。 旧石板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杂草横生已经淹没了爷爷的名字,石头房子苍老了很多,不变的是每天都会升起落下的太阳。
三年前,在另一座山的山腰上,我的外婆也住进了石头房子里,她和爷爷一样,去时带着一身的病痛,我常常揪心,后来在一次夜深时的睡梦里,她告诉我她现在身上已经不疼了,她不需要再吃一筐又一筐的药,每天都能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老黄狗和老猫时常会去探望她,只是天黑前它们就离开了;有时候会有陌生的脸庞经过,她会好奇地看着他们,又在他们离去后为他们祝福,保佑着他们下山路上的顺风平安;爷爷住进石头房子时带走了他心爱的竹笛,他时常会在清晨和日落时吹响他的老朋友,悠长的笛声穿过正在开放的油菜花,初醒的果实,来到外婆的跟前;外婆说,她在那里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