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与信

2021年的夏天很热,气温骤然上升,空气炽热得让人窒息,水泥路面几乎龟裂,阳光洒在上面白花花的无比刺眼。夏天的午后流于忧郁和浮躁:整个城市有一半都躲在树木的阴影里,蝉鸣从繁盛的树叶中传来,如同收音机里持续不断的杂音。

        “小瑶,记得用电话卡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哥哥在校门口挥手向樊瑶告别,樊瑶同样挥手朝他喊道“好,拜拜”。今天是8月31号,石中报道的日子。因为疫情防控,家长无法进校,只给学生放行。可校门口离宿舍距离又不短,这就给住宿生徒增几分烦恼。

        樊瑶到宿舍时,有两个床铺已经铺好了。她铺床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女生,白白净净的,叫蔡织漫,两个人打了招呼,一起去班级。

        她们到班级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蔡织漫和自己好朋友一起坐,樊瑶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就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不多一会儿,人就到齐了。点名发书用了一个多小时,还被告知下午要上课。

        中午回宿舍时,人都到齐了,六人宿舍五个人住,还算空旷。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就去上课了。

        晚上十点下课后,她们先回宿舍,樊瑶在楼下打电话给哥哥。打完电话刚进宿舍就听到周止侃侃而谈:“就第六列最后一个,长得不错,今天来登记姓名看到的,挺白的,戴着眼镜,看着蛮斯文。”旁边李栀子应和说:“好像叫李俱弘,听说小时候遭遇过火灾,手上有条疤”。薛晴接过话头说:“我觉得张浩长得比他好看,张浩比他高”。一说完,宿舍里人都笑了。

        第二天早读时,樊瑶突然想起周止说的话,好奇心促使朝她的座位看去,正好有一个男生在交作业,男生个子不高也不矮,看着挺瘦,皮肤挺白,五官普通,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像个文化人,他一直在笑,浅浅微笑,更显斯文气质,交完作业回座位,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倒像儒雅的老先生。看着看着,樊瑶笑了,她后座的女生拍拍她问她在看什么,她摇摇头不说话,拿起书本来读:“独立寒秋,湘江北去......”

        一份份习题,一张张试卷的陪伴下,樊瑶度过了平凡而又疲倦的一个月,一个星期四的下午,她被叫去办公室谈话了,因为语文课睡觉,班主任让她从第二天开始罚站一个星期,她脚步虚浮地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后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旁边的同学替她报不平:“明明很多人睡觉,凭什么就抓你一个,有病吧她”。樊瑶有些无奈:“就凭我住宿,还能怎么办,认栽吧。”一想到要罚站一个星期她就头皮发麻,再想想班主任那些嘲讽的言语,她只想哭。突然,讲台上嘭的一声,抬头看,原来是板凳倒了,站在那里的男生笑作一团,樊瑶一眼就看见了李俱弘,他站在一群男生中间笑得开心,不同于其他人的哈哈大笑,他比平常笑得开心一点,不发出声音,只是眼底笑意更深。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樊瑶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眼中只有他的笑颜。笑容很温和,似脉脉春风,能够抚平心底的焦躁。樊瑶觉得他笑的可真好看,不知觉间,笑意爬上嘴角,心底的郁闷也被洗涤一空。

        那天过后,樊瑶开始悄悄关注李俱弘:他很喜欢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笑。他很乖,认课老师都喜欢他。他学习很认真,化学特别好,但政治好烂。他会弹吉他。他喜欢打游戏,特别是原神。他很安静,体育课时总会站在一边,看着别人打乒乓球。虽然长得白净,但喜欢乱扔东西,课桌总是乱遭遭的。他总是很早到教室,一般会提前15分钟。

        樊瑶总是偷偷看他,小心翼翼的,不敢露出一点破绽,他们没说过话,樊瑶也不敢主动找他,每每看到和他聊天的女生时,她总是很羡慕,但也只能羡慕。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到了2022年,老师最终确定选科表,樊瑶选了历政生,她不知道李俱弘选的什么,但肯定选理。

        周末和好朋友葛怡娜出去吃饭时,樊瑶将心中封存的秘密说了出来,葛怡娜劝她勇敢追求,她说:“不行的,我那么糟糕,又胖又矮又丑,性格不讨喜,成绩也就那样,不行的。”葛怡娜说:“你不糟糕,我觉得你不胖也不丑,性格也好呀,你别那么想。”樊瑶笑笑说:“那是因为你是我朋友,他可不会这么想。”葛怡娜有些急了:“你为什么不接触试试们?”听到这话,樊瑶愣了愣,将手中的茶杯握得更紧了,为什么呢?因为害怕呀......

        快考试了,班里的同学都在埋头复习,樊瑶也不例外,考前的周末,樊瑶像往常一样留宿在学校,复习完语文诗词后,她看了看待了半年的教室,坐惯的椅子,用惯的桌子,后黑板的年画娃娃,劣迹斑斑的讲台,在教室里走了一圈后,她停在了一个座位旁,桌面上随意扔着几张卷子,课桌箱里书本乱扔,看着狼藉的座位,她笑了笑,抬手整理起来,试卷一张张对折叠好,书本摆放整齐,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抬头看看后面的钟表,12点了,背上书包离开教室。课桌上的作业本上赫然写着几个字:“李俱弘”。

        考试前一天,樊瑶交给葛怡娜一封信,请她给李俱弘,葛怡娜问她写了什么,她不说,她让葛怡娜不要告诉李俱弘是谁写的,葛怡娜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没必要。

        考完试的周末,葛怡娜发信息说:“李俱弘说写得没意义,说什么也看不出来,你到底写的什么?”樊瑶回到:“诶呀,不想说,反正下学期就不在一个班了,这封信只是想结束我的暗恋。”抬头,看看天空,湛蓝美好的好似那人的笑脸,樊瑶微笑说道:“祝万事顺意,身心健康,笑容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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