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衣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君子
"果真?"她审视一般地看着lalisa,想在她脸上找些和平常不同的东西。
她喝醉了。朴彩英想。若不是喝醉了,她断然不会说出让她脱衣服的话。
明明是喝醉了,但是神色分外清醒。
朴彩英依言过去,一手按着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lalisa,似笑非笑道: "脱哪件?"
lalisa道: "你撞到哪了?"
"嗯?"
"你把衣服脱下来,某拿酒给你揉揉,活血化瘀。"她道,一本正经。
朴彩英盯着她看,一点一点,缓慢而细致,如有实质一般。
lalisa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了, 道:"怎么了?"
“你要我脱衣裳,还问我做什么? "她又靠近了些,把lalisa彻底圈在了怀中。
两人半臂之隔。
lalisa垂眸道: "某并无轻薄的意思。”
"我不信。"朴彩英恶意道:”你要如何证明?”
lalisa平生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她不是从未近看过朴彩英的脸,但从未在白日如此近地看过。
朴彩英的容颜美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若是这样锐利的美貌是刀,恐怕她已经到了杀人如麻的地步。
"我脱,你揉。"她未等lalisa回答,就将手搭向了领口。
她撞的,该是手臂才对。lalisa晕晕乎乎地想。
“不必了。“她按住了朴彩英的手,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确实是lalisa做的出来的事情。
“你方才不是说,要给我揉的吗? "朴彩英道: "莫非要食言?"
lalisa晃了晃脑袋, 极力睁大眼睛,道: "是某喝醉了,一时失言,无病见谅。”
"我若不见谅呢? "朴彩英咄咄逼人道。
”无病待如何?“
朴彩英突然笑了,解衣的动作不停,道:"我疼,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又软又烫的句子在美人的唇齿里碾碎,滚过一圈,炽热至极。
lalisa觉得自己酒喝多了,有点上头。
同时她觉得,朴彩英的酒喝得比她喝得还多。
醉得不像往日。
朴彩英的表情突然十分古怪, 一下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仿佛极力隐忍。
lalisa茫然地看着她,"无病?”
朴彩英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别过来。”
lalisa果真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朴彩英靠着椅背,默然了许久,见她还是呆立在原处, 咬牙切齿道:“你可以走了。”
lalisa不知道是喝傻了还是如何,朝她一点头,居然真的走了。
她刚出房门,朴彩英面前的酒杯轰然炸开,落了一桌子的碎冰。
凌无悔一脸暧昧地进来,见朴彩英满目杀气,惊诧道:”她拒绝你了?"
"没有 。"朴彩英冷冷地回答。
说没被拒绝她都不信,凌无悔道:"没事,下一次就好了,再不济,还有下下下次。”
朴彩英冷冷地看着她,眼角一片水红。
“你不是要哭吧? "凌无悔大惊。
朴彩英深吸了几口气,咬牙切齿道:“我,腿抽筋了。"刚才那样的时候, 她总不能照实说,只能让lalisa走。
一时无言。
凌无悔拍案大笑,眼泪都淌出来了。
越子临合上衣襟, 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凌无悔止住笑,见朴彩英一袭青衫,衣裳凌乱,微微露出锁骨眼角水红一片。
凌无悔心叹lalisa果真是君子, 这般美景,连她这熟知朴彩英性情的都想沾染一番, lalisa居然乖乖走了。
“还疼吗? "她道。
朴彩英冷淡道: "我想吃糖。”
凌无悔道: "糖?没有。”
朴彩英道:“没有便去买。”
凌无悔似笑非笑道:“你最近对我是不是有些放肆?”
朴彩英拧眉看她,道:"别废话。”
凌无悔正要说话,朴彩英的脑袋一晃,咣地砸到了桌子上。
凌无悔给她切了脉,朴彩英脉象平稳, 没有任何异状,分明是喝醉了
这三杯半的量也好意思灌人家酒?
凌无悔大笑, 把人拽了出去。
送哪?
帅府?
... ...
朴彩英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汾酒烈性无比,她的酒量很好,却喝得又多又猛,一时上了头竟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她见头顶轻软罗纱的鹅黄色帐子,被褥是湖绿的段子料,绣着戏水的鸳鸯,八角平稳的小炉子内燃着暖甜的香。
这个女子的闺房, 但不是lalisa的。
凌无悔捧着汤进来,见她醒来,没好气道:"醒了?怎么没喝死你?"
朴彩英揉着眉心,只觉头疼欲裂,道:“这是哪?”
开口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凌无悔道:"我买的宅子,如何?”
朴彩英道: "艳俗至极。”
凌无悔道: "你醒酒了?"朴彩英点头道: "醒了。”
凌无悔一盏凉茶丢了过去,道:“那你还敢对我放肆!”
茶杯一下落到了地上,茶水都变成了冰。
凌无悔探究一般地看着她,道: "看来你最近又有进益。”
朴彩英道:“多谢圣女夸奖。”
”你这是饮鸩止渴。"凌无悔道。
朴彩英笑道: "那又如何?"
凌无悔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不再提。
温若冰劝了自己的徒弟近五年也没有劝动,她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改变主意。
凌无悔把汤放到桌子,上,道:“你让那la大人先走了,你又喝得烂醉,我自然不能把你送到帅府去,就只能把你带来了。”
也不知道lalisa找她了没有。朴彩英瞎想。
"你睡了那么久,脉象又没有问题,我还真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就差预备丧事了。”
lalisa若是一直没找到她会如何作想?
"不过我要买棺材的时候,伺候你的丫头告诉我你醒了,醒的真是时候,省了我一块棺材板钱,"凌无悔喋喋不休,道:"香樟木的棺材,千两银子。”
lalisa在做什么?
凌无悔见她心不在焉,突然道:"la大人!”
"哪?”
凌无悔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怜悯道: "你心里。”
朴彩英自知失态, 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
凌无悔道:"我听说了一件关于la不疑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
......
lalisa在找一个人,她在找朴彩英。
她找了整整两天,起初她知道朴彩英会活得很好,她让她先走自有用意,她不需担心,但是一封圣旨,令她坐不住了。
漳州军务告急,西凉来犯,奇袭,攻城,不足半月,拔城七。
萧琼命la晨之进军漳州,特令lalisa随往。
论理,lalisa身为大理寺少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军的,可是皇帝开了这个先例,还是恩典,自然无人反驳
lalisa想和朴彩英告别,但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
若非房中还堆着袋袋的糖,她很可能觉得自己只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真实到辨不清是俗世还是梦境。
“少卿,时辰到了。”
lalisa一身戎装,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顿了顿,才道"走吧。”
她终究没等到。
马蹄辗冰,雪尘飞扬。
前几日帝都骤暖,有几处竟然长出了草芽,不过很快又被冻死碾碎在马蹄下。
就如同她心中密而不发的感情,还未有结果, 就已经粉碎。
此役不知何时了,再见更是时日无期。
“少帅,"有个从小同她长大的少年将军笑道: "你怎么还带着糖?"
她回神,也笑了,道:“你怎么知道?”
"我都闻到了,"他得意道:“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吗?"
lalisa连糕饼都极少吃,只因为她不喜欢糖,现在却随身带着桂花糖,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改,lalisa已有近十年不曾吃糖。
"为何? "她怔了怔,她同样不知道为何。
为何带着糖,为何带着朴彩英吃过几粒的糖。
或许是她觉得,朴彩英会来吧。
"漳州事态紧急,la晨之元帅带兵前往,连lalisa也去了? "朴彩英皱眉问道。
凌无悔点头道:“西凉那边的主帅据说是西凉王的叔叔,那位百胜侯,于君曳。"她特意拖长了调子,道:“一场恶战。”
朴彩英沉默不语, 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淡然。
凌无悔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几不甘心,道: "恐怕现在还没出城,那la不疑对你也算尽心尽力, 你不去送送她?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可再见呢。”
朴彩英连斟酌都没斟酌,淡淡道: "不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