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半生归来,天真作少年

嗯……前段时间有幸出了车祸,四级脑震荡外加逆行性遗忘症,颅内血块压迫眼部神经,前些日子左眼几乎看不见。

说到这有些人会问了:出车祸怎么会是幸运的呢?

当然幸运了,至少我还在这给你们介绍着我的病情,而不是让你们去缅怀我的过去。

更幸运的是,我特么真的忘记了一段时间里的所有事情!我不清楚那段时间具体多长,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对我意味着什么,就是觉得很幸运,虚无缥缈的幸运。

在我印象中,失忆只存在又长又无聊的韩剧里。可当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才发现这么真实。就像是一个保存了很久的珍贵文件,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它不见了,毫无踪迹可寻。

也许大多数人都想把它找回来,然后把它继续保存在记忆里那个空虚的地方。

可我不想。

对我来说那丢失的记忆只是一场赌局,一场胜负五五开的赌局。我不知道那段时间里我是痛苦不堪还是幸福满足的。所以我不想刻意的去找寻,等它自己回来的那一刻,就是揭晓结果的一刻。在这期间我不会因为它再去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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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间拼命回忆着:为什么会出车祸?出车祸前发生了什么?那一段时间里我怎么了?我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不记得了,记忆也联系不起来。

躺在病床上,因为那段时间眼睛蒙着纱布,医生不允许我看手机和书,只能靠听歌惶惶度日,老爸和涛哥负责给我找歌切歌,听到后面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歌了。

那天我坐在轮椅上,老爸推着我去吃饭,忽然听见朴树的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我坐在轮椅上停在路边听完了这首歌,一首《送别》唱哭了我,可没有一滴眼泪。

回到病房,我让老爸帮我找出了朴树十八年来所有的歌。不多,三十来首,只能凑够一场演唱会。

第一张专辑里,朴树唱世事无常:“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03年,朴树第二张专辑发布,那时的他刚满三十岁。朴树在歌里唱:“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都而立之年了吧,还要坚持梦想吗?

17年,朴树终于又出了新专辑:猎户星座。距离上一张专辑,已经过去了十四年。“待历经沧海,待阅尽悲欢,心方倦知反,君已尘满面,污泥满身,好个白发迷途人。”

当年不懂的词,如今都懂了。可懂了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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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网上看了朴树的“猎户星座”演唱会,没有绚丽的舞台,没有各种大型设备,完全不像是一场大型个人演唱会,可全场一万八千个位置,座无虚席。

和过去相比,朴树对世界的态度不再如过去那般激烈,但朴树还是那个朴树,站在舞台上,目光赤诚,千万人的现场也坚持做自己,干净又纯粹,天真作少年。

如果说十几年前他唱尽了忧郁,唱尽了张狂,那如今的朴树,唱尽了生活的苦。

“此生多寒凉,此生越重洋,我们慢慢坏了心肠,也慢慢铁石心肠。”



想起曾经年少时,坐车绿皮火车一路南下求学,路过山林荒野,激动不已,侧脸坚毅,说着不破楼兰终不还。那时不能理解的是窗外风景这般独好,为何对面的大叔却满脸疲惫。

一晃几年,说要干翻大事业的少年,每日穿的人模狗样,活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模样。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才发现大城市的夜色如此悲凉。这一辈子的梦想从仗剑走天涯变成有钱娶媳妇就好。

跨过生命中的寒冷和孤独,才惊觉自己脸上也有了一言难尽的悲。

人生的苍茫呀,哪里说想躲就能躲,命中注定的生离死别,该经历的都躲不过。

如果能重来,自己是否还会那么固执?

好想把故事从头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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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树唱呀:“今日归来不晚,与故人重来,天真作少年。”

归来不晚,但故人可还在?

归来不晚,但心上的伤早已千千万,还能否少年依旧?

可怕的并不是老去,而是老去却忘了来路,活得委屈又老无所依。

多希望今后出走半生,只添白发不添伤,鬓满霜,却面无尘。也希望,懂得了平凡可贵后,故人都还在。

祝愿所有故人,出走半生仍能扬起笑脸,笑的像弯月。也愿你们半生归来呀,眼里无泪心上无伤,仍有清澈目光,仍能天真作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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