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铁岭昨天下暴雨。雨到最大时,浇得后院园子里的秧苗都受不住地倒进了大地的怀抱。而我的大舅,也在这场暴雨之前,像雨中不堪痛苦的秧苗那样,倒在了他53岁的人生旅途里。
对于全家人来说,今天不是牛郎织女的鹊桥七夕,只是个送走大舅的日子。
而昨夜的暴雨、清晨的大雾、还有简单葬礼之后的雨过天晴,仿佛都是为了见证这场“留下与离去”的两个世界之间的惦念与告别。
一个月前,大舅因为抑郁症发病从自己三楼的家中跳下。腿骨骨折、肋骨骨折……在医院里被抢救了足足两天才脱离危险期。
而两天前,在那个他曾经跳下去的家里,他还是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至此,生与死之间,唯有记忆永存。
02.
都说只有经历过死的人,才会明白生的真谛。也不知道临走前的大舅是否清醒,有没有一点儿想要找回自己对生命的热情。
我其实很想说点什么,跟大舅的儿子、只比我小18天却已经得了强直性脊柱炎的表弟;跟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就瘫软了的我妈;也跟老舅——那个听到消息表面上好像若无其事,却在见到我妈之后没说两句话就流下眼泪的中年汉子……
我想劝他们不要太过悲伤以免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我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怕如果哀思得不到合理的释放和表达,会更有可能转化为“心病”。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开始懂得“快乐其实是一种能力”,拥抱过很多深陷“抑郁”的朋友之后,我更明白了什么是未经其苦、莫劝其善、更不要妄加评头论足。
我知道每个家庭有它自身的特殊和复杂性,不足为外人道也,外人更无从干涉。而有些道理说过太多次,到最后你其实明知道结果总会是不如意的,但是没办法,也只能感叹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03.
年过半百之后,我妈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她再也受不住什么打击了。我理解、更全都明白,也时刻记在心上,但生活的“打击”又何尝是靠一己之力就能说避免就避免的呢?
这一次她和老舅聊起大舅的事,两人嘴里也会说什么“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了,更该做的是照顾好自己身体……”,但话里的哽咽和黑天白夜中辗转反侧的叹息以及仿佛一瞬间就变得愈加苍老和脆弱的身体,却又根本骗不了人。
人前假装坚强忘却,人后独自叹息哭泣。
于是我又想起看1988时,在德善奶奶的葬礼上,大人们毫无其事的打牌唱歌叙旧。然而等到人都走完德善大伯回来了,连喊了三句德善爸爸名字后,一直嬉笑的德善爸爸眼中含泪,回头,两兄弟抱头痛哭。而后两个姑姑也跑过来,扔掉了白日里攀比的戒指,衣服,兄妹四人抱在一起。
的确,当我们也长成了大人,就会更明白大人们并不是不会伤心,只是他们把伤心压在了心底最深处。而最后,那些伤心不过是化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罢了。
04.
太宰治说,生活安乐时,作绝望之诗;失意受挫时,写生之欢愉。
实话说大舅去世那天,我也觉得非常丧气,心里很难受。发了条朋友圈想说人生苦短,不然还是瞎鸡儿过吧。可最后,我却又删掉了。
我想,“会好起来的”大抵不能算作只是安慰人的鬼话。
人生漫长,我们总是厌恶离别,却又总是要一次次练习告别。那么带着痛苦生活,或许就是人生最难的一课吧,而这大概也是所有人终其一生的必修之课。
05.
用记忆的方式去留住那些所爱的人,那么“死亡”不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而对于所有活着的人来说,就请为了爱你的人更爱自己一点吧:即使失去了快乐的能力,也请你千万别失去对生命的热情。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大舅也是。
风轻云淡,斟酒思故人:那我用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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