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学时妈妈在中学教书,等我读中学时她又调到小学教书,上学要走三四里路,每天两三个来回,练就了我强健的体魄。
妈妈爱花,得空就在中学树篱前的坪里种上几株: 指甲花,兰草,步步高,万寿菊,牵牛花等等,虽不名贵,但也很美。后来戴老师张老师还有我爸决定把坪改成三家人的菜地,妈妈的花被移到了路边,渐渐地少了。有一年,她的朋友从青海寄来一包花种,说是花特别美。妈妈把种播在花盆里,满心期待,眼看着长出来娇嫩的茎和叶,一天晚上学校放电影,连花带盆被路人搬走了。我也后悔没有及时把盆搬到屋里来。一共三盆,另外两盆是我的宝贝,大概是万年青之类,我现在忘了它们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十年前去草原玩,妈妈指着一种开得轻盈飘逸的花说:“张阿姨送给我们的花,大概就是这种。”
当时把坚硬的操场挖成菜地,几个当家人费了一番大功夫,又从山里砍下杉树枝挑回来扎成菜园的护篱。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开荒种菜,但附近的老乡当指导,学校里肥料有的是,成果非常显著,不久园里就绿油油的一片了。三家人经常相互切磋交流,园子里不时有欢声笑语。学校同时也扩大了,新修了好长一排两层教学楼,学生另外有大操场活动,这个菜园子就成了老师们闲时聊天休息的场所。
后来乡政府修了家属楼,我们从学校搬到乡政府家属楼,妈妈从中学调到附近的小学。住进了新房子,门前就是花园、水池和菜地,我们的菜地差不多有学校里三家合起来的那么大。
以前种菜的时候我不用动手,地并不大,哥哥姐姐都在家,还有那些年轻的老师帮忙,轮不到我上阵。可是,我读初中的时候,老大老二都读寄宿高中去了,旁边是新邻居,每家也有大块地,我就成了种菜的生力军了。挖土栽种浇水施肥都搞过,跟土地自然的亲近,体会播种收获的快乐,把又大又红的番茄从枝桠上掰下来,把又甜又脆的凉薯从土里翻出来,摸一摸快要成熟的香瓜,瞧一瞧裂缝里露出来的红薯……我是多么富有多么愉快啊!
我不知道当时我们种那么多菜,平时就三个人,怎么吃得完。妈妈会晒萝卜干豆角干白辣椒,从没有浪费,还会送些给学校的同事朋友。只有冬天的白菜苔,好像永远不够用,多少都吃得完,因为大家都回来了,还有好多亲戚朋友也来串门。那时候汽车少,买了车票要等好久才有趟车来,挤得车门都关不拢。老大回家是扒在车门上回来的,妈妈听得后怕。老二去学校索性不等车了,骑着爸爸的自行车,赶二十公里路,妈妈又在屋里提心吊胆。
还没提到我门前的花园呐! 可是我该怎么描述呢?大概最美的和最爱的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语言描写吧。我的那些蔷薇花啊我的那些菊花啊我的那棵夹竹桃啊,夏天飞来的大蝴蝶啊……去年懿子结婚时再去看,都没有踪影啦!
三十多年过去了。
如今在城里住着,大概是缺少阳光露水的缘故,家里的盆栽比较难成气候,因此也愈加想念跟爸妈种花种菜的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