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道上的东京小屋是座和洋结合的别致小楼,碧蓝下映照的红顶屋瓦,西式的白色围栏,昭和风格的传统内设,这样的结合像极了当时的日本:在西洋文化席卷下的社会氛围下,根深蒂固的传统与压抑牢不可破。屋内平桌上的《乱世佳人》摊开着,厨房里夫人和佣人忙着准备酒肴,酒桌前男人们热烈谈论着战事,冷暗的色调,复古的画质,慢吞吞的节奏,细致幽微的长镜头,一个时代命运下爱恨交织的故事缓缓展开。
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小小的家》,来自乡下的少女多喜,1930年来到向往的东京做女佣,旁观并感受着风云变幻大时代里的申奥、兵变、战争、食物紧缺、征召令、空袭……许多许多年后,在去世前,终身未嫁的她在表孙的督促下,写就了回忆东京记忆的个人故事。在郊外平井一家的小红屋,有着老公和孩子的女主人时子,与作为丈夫下属的年轻人板仓产生了一段“廊桥遗梦”式的、秘密而激烈的婚外情。年轻人出征前的最后一刻,出于某种暗恋的情愫,多喜没有将女主人的书信送到情人之手。平井夫妇葬身美军空袭之下,多喜为这个自作主张的“错误”而抱憾终身。(豆瓣)
这是一部爱情剧,却难以让人理清人物间的感情关系,时子与板仓,板仓与多喜,多喜与时子,到底算不算得上三角恋情。这是一部时代剧,没有嚎哭和呐喊,没有愤恨和怨怼,波澜不惊的生活之下深藏着强烈的绝望、不甘和恐惧。这是一出悲剧,但相比迟早会被不伦恋情破坏的家庭,板仓出征,时子与丈夫相拥葬身战火里会不会是最好的结局?电影没有给出答案,只给抛出了这样一个观点:国家命运下的家事,一切身不由己。
电影中的女性我都很喜欢,一个是温柔贤淑的的中产阶级主妇,一个是衷心的女佣,两人间生出的主仆情谊绵长又温情。当多喜因被先生介绍出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在房间偷偷哭泣时,时子跑来抱紧多喜,说一定帮多喜回绝掉,还说替多喜找到幸福是她的梦想,多喜泪眼婆娑地说,宁愿一辈子不嫁,也要照顾夫人和小少爷,红扑扑的小脸上,流泻的是委屈,心里却盛满了对夫人的感激。有一次时子让多喜帮她按摩一下腿,像给小少爷按摩一样,时子趁机捉住并称赞多喜的手温暖,镜头停格在两双温润如玉的双手,情谊浅浅地流动其间。
夫人和板仓先生的偷情多喜自然比谁都清楚,夫人回家时反向的背袋花纹,劝说板仓婚事时生硬的表情,酒坊大叔八卦的猜忌,多喜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这些秘密,“夫妻的和睦要靠女佣”临行前老师的忠告让多喜深信不疑,要竭尽全力守住这个家,守护夫人,守住眼前的日日美好。
板仓临行前时子匆忙出门,想登门告别,多喜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劝阻。她在自传中写道:一个人说“不能让他们见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另一个人说“这是最后一次,不管发生什么都希望他们能见面”,我很犹豫。再三斟酌下,多喜还是把夫人挡了回去,并说要帮时子送信过去请板仓先生到家里才不会让人生疑,最终信没送出去,夫人也没有等来心上人的告别,望着焦急等待的时子,多喜心怀愧疚却什么也没法说。
有人说多喜因为妒忌,因为自己难以在爱情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卑微才让夫人错过与板仓的最后一面,而我更愿意相信是她对夫人清白的守护才让自己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悔恨,战争残酷下的不伦恋情,即使不算通奸罪,也会被那个时代下压抑已久的舆论唾弃。
战争带走了年轻人,也毁了小屋里的家,幸福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多喜的后半生背负着对夫人深深的愧疚苟活于世。“我活的太久了”步入迟暮之年的多喜竟伤感得大哭起来,这份苛责太沉,太重,人在乱世里各安天命,却有人愿意持守责任,守护不易的真情。如果要责问就责问战争吧,让人生厌的时代里,每个人都被强迫着做出不情愿的选择,即使是自愿的也许都不明白自己是被时代所强迫着。
此时,我多想让多喜听到电影结尾的一句话,是得知真相的少爷想对多喜说的:多喜,你不用这么痛苦,你犯的小小的错误早就被原谅了。
文:叽蛋咪湫(点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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