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家住在小镇上,镇政府大院里角落处一个小院子,说起来都拗口,整个大院里有七八户住家,都是住单位里的办公室,有的是工作人员子女,反正公家的房子谁占了就谁住。
我家住的是原武装部办公室,她爷爷退休了,我们就住下了,也知道住不久,但是一时也没有住处,就住下了,大概住了五六年就搬走了。那个房子住的我烦透了,后面是实验小学的厕所,从来不敢开窗户,臭气熏人。西边是个水塘,夏天经常有蛇出没,吓死个人。对面是厨房,堂屋很少见到阳光。房子年久失修,下雨可热闹了,锅碗瓢盆几乎都能派上用场。屋里是烂成一块块的水泥地,像牛皮癣,还没下雨就开始返潮,雨停了多日,屋里还是水淋淋的。没有一个柜子是完整的,斑斑驳驳。那时候也不知道过日子的滋味,就是傻呵呵地凑合,也想过出去买个自己的房子,但看看工资,望洋兴叹!
记得有一年春天,真叫打春荒,四个月不给工资,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好像家里都被我翻个底朝天,连硬币都不放过,不行就去邮电局,我有个小金库,死党叶同学。借钱是家常便饭,她是有求必应,从来不追债。这也是我多年来离不开她的原因。
那年的拖欠工资以发酒而告终。我们领了三箱酒,就我们县酒厂卖不掉的酒。怎么办呢?家家都有,也不好送人,就喝点吧!也可以偿还叶子的救济之恩。于是,那段时间,晚上我炒两个小菜,到街对面打个招呼,叶子下班就过来了,我们喝酒图省事,就一人一半,大玻璃杯一杯,说笑间,一瓶酒就没了。有一次邻居看了很奇怪,让我们走两步看看醉不,我偷笑,这点小酒不在话下,跑都不怕。就这样,不知谁传来传去,我俩喝酒厉害出名了,直到现在,熟悉的人都知道,可算是酒名远扬。
后来,镇政府拆迁了,我们不得不搬走,东挪西借,在学校买个小院子,两万元,对我们来说可是天文数字,没成想后来工资上调,两年多就还清了债务。在学校我们住了八年,那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工作开心,邻里和谐,上班下班都是熟人,出门几分钟就到教室,有事学生跑来喊一声,不慌不忙。下课去街上买菜,不耽误回家做饭,孩子就在对面上学,自己就跑去了,老师都是老同事,对孩子疼的不得了,从来不担心成绩。
周末,我们经常打麻将,看牌的打牌的,好不热闹,有时候人太多,我们就合作,前半场你来,后半场我来,有时候太累就出资请求外援,记得有一次邻居请我来,他的资金我的技术,没想到我的技术太烂,输的精光。晚上去操场散步,又是一大群人,说说笑笑一晚上过去了。最难过的是三缺一,路边大树上拴了几个晃床,躺在上面,眼巴巴的等来人,别提多急人了!
说到这,我又想起了我们永不忘怀的肖老师挨打事件。
那天肯定不是周末,因为周末是他的法定打牌日,无需请假的。那天晚上,肖老师爱人杨老师回娘家了,而且决定不回来了。前脚刚走,肖老师后脚就跑到我家门口路上喊人打牌。九点多,我走路要回家,不想杨老师回来了,一听麻将声音,气不打一出来,搬个小板凳就坐在门口等待。我劝了一会不管用,就回家了。十一点多,就听到外面嚷嚷:打起来了!我赶紧出门,一看,几个赌鬼在那说的津津有味。原来,散牌时杨老师一个板凳就砸向肖老师,肖一个侧身躲过去,杨一顿老拳捶过去,肖洒腿就跑,杨抄起铁锹就扬过去,辛亏跑得快,不然可不得了。我听的真解气!看明天怎么笑话你……
后来有一天,肖带孩子在我家门口玩,说到谁谁打老婆,他不由的感慨:打老婆的男人不是男人!我接过来:就是,被老婆打得嗷嗷叫也不还手,这才是真男人!他笑的不行,说,你不知道,我家的傻女人真舍得打我。不过,说真的,做错事挨打,无怨无悔,这样的男人挺好的。
转眼来到城里住也八年了,觉得这个八年过的好漫长,添了一个孩子,整天忙的像打仗的,再也没有了那时的悠闲和无忧,邻居们也都搬到了城里,能经常见面的不多,静下来的时候,总是怀念那段端碗串门子聊天的日子,可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