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小姑奶在吗?”张山敲着门。
“谁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门后的屋子里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小姑奶张翠花家吗?我是疙瘩村的张山,你的姑表侄。”
悉悉索索的声音后,门开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鸡窝头乱成一团,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眼角还凝聚着一点泛黄的眼屎,鹅蛋脸上满是烦躁。
张翠花乜斜着,这是个农村人,黑红色的方脸堂,身上套着地摊货色的化纤西服,合成革的皮鞋上粘着些灰土,发型更加不用说了,肯定是菜市场剃的“老头乐”。
“你干嘛的?”张翠花掐着腰,一手指着那汉子,颇有茶壶西施的牌头。
张山没想到这位小姑奶还是一位大美女,他拖过身后的塑料编织袋,边解开系着的绳子边回答。
“小姑奶,我是疙瘩村的张山,进城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很多家里的农货,有花生,大枣……”
张翠花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脸上一红,“疙瘩村,你是谁家的?大娘家的山子?别解了,进来说。”她看到了楼上的邻居正在下楼。
“哎,对,小姑奶,是大娘家的。”张山赶忙又拖过编织袋,给下楼的一位西装眼镜男人让路。
“早啊,刘先生。”张翠花用手理了下头发,侧着脸,露着笑脸和邻居打招呼。
“早,张小姐。”那位刘先生有些鄙夷地瞟了眼张山,侧身下楼去了。
01.
“脱鞋,你脱了鞋再往里去。”
“啊,还要脱鞋,在家里还要脱鞋。”
“哎呀,这是什么味儿啊。你还是把鞋穿上吧,”
“我是有些脚汗。”
张山平时在家里也没觉得自己脚臭,可是现在看着泛着亮光的瓷砖,好像比自己家的盘子还要干净,脸立刻红了起来。
“你等着。”张翠花蹬蹬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端出盆水,又跑了趟,拿出张小板凳,一条旧毛巾,一双拖鞋。
“坐那,洗干净点,换上拖鞋。”
“我不用换鞋,这鞋子我是才买的。”
“你那鞋子臭成啥样了,啊,拿去阳台晒晒去,知道不!”张翠花眉毛竖了起来。
“哎哎,别生气,我这就办。”张山堆着笑脸,赶忙坐在小板凳上开始脱鞋洗脚。
张翠花大开窗户,拿出瓶花露水,在客厅里撒了些,一通忙乎后,才坐在餐桌边,翘起二郎腿,离得远远的问话。
“你来城里就为了看我?我可不信,有啥事儿,说吧。”
张山边洗脚,边抬头,这小姑奶可真漂亮,难怪能嫁到城里,皮肤白,腰也细,腿还长,心里想着,嘴里答着。
“这不是村里都机械化了吗,又修了路,农活也不多,我就把地租了,进城打工来了。”
“哦,农民工,明白了,你是托谁来干活的,在哪个工地搬砖。”
“我这是才进城,也没托人,就想着先来看看小姑奶,然后再找活。”
“你还没找到活?你的意思是要在我家住上一些日子?”李翠花心头警惕。
“啊,不是啊,小姑奶,我带着钱呢,我是想租个房子住。”张山赶忙辩解。
“你,租房子?你知道租个房子要多少钱啊?”
张山摇摇头。
“就我这样的两室一厅,你要租,一个月最少要二千,还有水电费,物业管理费,你还要吃饭吧,你自己算吧。”张翠花鼻子里哼了声,不再言语。
张山擦着脚,憨憨笑着接口,“我打听过了,我准备着呢,再说,我不是来打工的吗?我找到工作了,能付得起。”
“就你,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去工地搬砖,你知道农民工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吗?”
“我本来是高中毕业,又自考了本科,找个不是工地上的活不难吧。”张山喃喃开口。
“那也不能浪费钱!”张翠花听到张山有学历,突然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一拍桌子喝到。
张山吓了一跳,正穿上拖鞋,准备去倒洗脚水。
“啊,不浪费,不浪费,你说咋办,我都听。”
张翠花咬咬牙,“就在我家住下,房租一个月一千,饭钱另算。”
“中,中,小姑奶你咋说都中。这洗脚水倒哪去?”张山赶忙点头,端着洗脚水茫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