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身边有人出游,我总会请求他人给我寄一张明信片。
至今也收藏不少,远到青海、西藏,近至西塘、乌镇。
这些明信片被我夹入书中,偶尔翻开,就会有一段回忆。
翻开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便看见小六从西藏寄来的明信片。
想起当初,他只身一人跑到西藏。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大大地震惊到了我们。
记忆中,他是个比较含蓄的人。歌唱的很好,尤其是刘德华的。事实上,当初不明白为何普遍浮躁的青年中,会有人喜欢怀旧的流行歌曲。
就在我们怀疑他能否适应藏区生活时,他及时地发了状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被五条巨大的黑色藏獒包围着。
藏獒的脸色看上去比他的还要更友善些。
他问藏民,和藏獒合照多少钱,淳朴的藏民伸出五个手指头,说,五十。
等他满怀新奇的冒险之心合影结束时,没等他跳出巨兽堆,那藏民老乡仿佛树懒上身,缓缓说出重点:合照,一只五十。
前面是貌似淳朴、身材壮实的藏民,身旁是五只虎视眈眈的藏獒。
无奈之下,小六只得掏钱。
但是,他是那种能够对生活自嘲。善于调侃自己的人。
那时,我们纷纷预约:哪天去西藏,一定带我们去布达拉宫逛逛。藏獒合影什么的,就免了。
可是这个哪天的口头承诺,转眼间,就成了几年前的事。
我们固守着自己的那片土地,偶尔会出行,带着费劲心思的照片和旅途归来的劳累,以及能和周围人炫耀的乏善可陈的谈资。
我们总是在向往远方,总觉得远方定会比当前神圣。
我们不厌其烦地给远方赋予一层层诗意与美好的想象。
如是,两相比较,更加厌恶目前束缚着自己理想的俗世生活。
而远方,也因此显得更加可爱起来。而旅途中的劳累与俗务却往往被美化不见。
《围城》中,赵辛楣对方鸿渐说,结婚以后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颠倒的,应该先同旅行一个月,一个月舟车仆仆以后,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架翻脸,还要维持原来的婚约,这种夫妇保证不会离婚。
的确,旅途劳顿等突发状况容易使人变得烦躁,由此能看出真性情来。
身边倒还是没有实例,能让我对钱钟书老先生的看法确信不疑。
但是了解过他和杨绛之间的爱情,是让人由衷羡慕。
除去旅途中的风景,我们到底在追寻什么?远方到底有什么?
少女时期,我很喜欢听歌。
好友的音乐播放器里都是我爱听的。
英文歌,王菲,陈绮贞等一些小清新。
那时听《旅行的意义》,纯粹喜欢她少女般的嗓音。
而陈绮贞在厦门举办演唱会时,好友专程去了厦门。
而如今再听,只觉得歌词却是好笑。
爱与不爱的角力,放于一场场旅途中。
旅行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此。
而至今还让我感动的,是许巍的歌。
不管是身在路上,还是囿于旧地。
只要《曾经的你》前奏响起,就会觉得青春犹在,理想安好。
记忆中执剑走天涯的少年,天真无虑的少女,总会鲜活再现。
三毛的故事的确鼓舞不少人勇于出走。
但实际上,很多人往往忽略远方同样被远方的那群焦躁的人厌弃着的现实。
从高中时期开始,就向往厦门。
当然厦门本身就带着文青必去地、小清新最爱圣地的标签。
当时只是纯粹地向往,在那样苦闷的日子里豁然见到那一抹蓝。
从此将那当作圣地。
只是至今没去过,怕毁掉自己的念想。
虽然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但是留下的记忆都是美好的。
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三三两两出游,借着年轻的任性,享受他处的不同。
从那时明白,有时,不在乎目的地是何处,重要的是旅伴是谁。
听好友说过,与性情不合的旅伴一起出游的经历,整个过程用痛苦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又或许这多多少少符合《围城》中的理念了。
我时常用魏晋南朝的画家宗炳的“卧游”来聊以自慰。
凭借书籍、电影,自然可以感受到那美。
但是渐渐发现眼界狭窄,生活的重心围绕着琐事。
所谓诗意地栖居的生活成了索然无味的哑剧。
但是去远方,不是为了逃避如今。
如果去远方单纯是逃避,那么远方,永远只是远方。
你要的美好存在,只存在于假想之间。
而如今,少了一起出游的伙伴,更是需要只身上路的勇气。
等到某日,不再对远方有特别期待,正是开启旅途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