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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年月里,我最值得称道的梦想,就是,小时候希望自己是一个被富人因不得而知的原因,遗弃在农村的孩子。有一天,我富得流油的爹良心发现,回来找我来了,走,跟爹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去。然后,我坐上他的小轿车,一路绝尘而去,把我生活的那个村庄远远抛在身后。一个单纯想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梦想。
很多年过去了,我那个想象中富贵的爹并没有出现,我也长大成人到了发情的年龄。我现实中的爹,年轻有为,他爹虽然不争气,但他却足够争气,眼瞅着要小康,要吃香喝辣了,家里却遭遇了一系列重大变故,我们家与小康之路开始背道而驰,硬生生地断绝了我啃老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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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不成老的我,就想着结婚后,也许能啃老婆。谁知道,最后老天给我分配的是甜姐。虽然陈晓卿曾经说过,世界上最好吃的是人。但她实在太瘦了,全是骨头,硌牙,下不了口。这就是所谓老婆娶进门,至于啃不啃得动,就靠个人了。
我跟甜姐结婚后不久,就开始分居两地的生活,这种生活我们并不陌生,因为谈恋爱时就是这样了,断断续续地异地了三年。想吵个架都吵得不痛快,吵急了的时候,甜姐隔着屏幕跟我说:真想咬你一口。她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她是动真格儿的,关于这一点,我的两只胳膊都可以作证。
去年下半年,我们都在思索一件事情,这样分居下去怎么行?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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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春节前,甜姐终于实现了她可以随时咬我一口的梦想,我们重新开始一起生活了。
回来那天,晚上,她去襄阳东站接我,出站口的人群里,看到她,跟做梦一样。回家的出租车上,我们嘴上一刻不停地聊着亲戚朋友的事情,其实,心里面一直在傻乐:终于在一起了,是的,回来了,在一起了。一直到家,整个人都处在微醺中。接下来的几天,恨不得24个小时都绑在一起。
腻腻歪歪很快就到了春节。春节,我跟着甜姐回村里过的。因为留了长发,怕家里大人吵吵,我还弄了顶帽子,除了睡觉,全程都戴着。吃饭聊天嗑瓜子看无聊透顶的电视,刚回去时的新鲜感,很快消耗完了,剩下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杀时间。初一跟着爷爷去村外河滩旁烧野火,成了这个春节最大的亮点。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无所担心,无所畏惧的年龄。
初三下午,我们终于回到了自己家。脱下帽子,我一身的轻松,像走了很长一段泥路,回到家门前,刮掉了鞋底厚厚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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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家,重回两个人的生活。回到家,也意味着年过完了,甜姐的婚纱店要开门营业,我也要开始找工作了。
作为一个30+的老男人,投简历找工作,真的还是需要勇气的。年前投的简历,一个面试通知都没有收到。
甜姐跟我说,找工作的事不要着急,慢慢来。自己家里又不用交房租。
也许因为是三线城市,年轻人都奔一线了。于是我这样的老人竟然还有市场,年后投简历,还接到了几个通知面试的电话。
几次去面试,看着里面的年轻面孔,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老了,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对新的工作新的环境,有一种未知的恐惧。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之后,我在家待了一天,没有出门,决定好好梳理一下思绪。甜姐去她的工作室后,家里就我一个人,在电脑前坐着,一转眼中午就过去了。中午给自己煮了碗面,然后就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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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甜姐跟我讲她的故事。高中毕业第一次去深圳,一无所知,在一个亲戚厂里当出纳,跟在一个严厉的老会计身后,刚开始的那些日子如履薄冰。因为我,她离开待了多年的深圳,到苏州找工作,一个人坐公交,路痴的她,不知道哪是哪,满苏州跑,看见门口有贴招聘启示的就进去问,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面试,且被要求做自我介绍,面试完,人家说,回去吧,等通知。离开之前,甜姐跟那姑娘说:那我也回去考虑一下。关于最后那一句话,她说,我只是想最后挽回一点尊严。
甜姐说过很多次:我希望多多挣钱,好让你不用去工作,像李安一样,在家里做个家庭煮夫,能做出很好吃的菜,也能写出很牛逼的电影剧本。
现在我已经开始工作了,很难,但我知道,如果不早点动起来,未来会更难。作为一个立志要啃老婆的人,我一定要把她养肥了,因为那样肉多,不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