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放下,我要回忆并记录人生中忘不掉的那些事。
那是高中的时候,我偶然得过一次全校第一,此后学习成绩“每况愈下”,最终造成了我轻度抑郁(其实是逃避现实),直到参加高考,来北京上学,才不药而愈了。这算是我平凡顺遂的人生中的一个大波浪。因此,我想要彻底地回忆,然后忘记它。
我出生在辽宁省辽阳市辽化,一个古老小城的化纤城区。在这个小范围里,我一直学习很好,小学、初中、高中大概只有2年不是学习委员。但是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原因),也不知道学习为了什么(目标),只是随波逐流地学,而且只学课本,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直到高中毕业我才看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忘了哪位推荐我的),然后每个大学假期都沉迷于金庸和古龙的武侠小说,这是后话了。总之,我学习成绩不错,但是我没有得过学校第一名(除了小学的双百)。
大概是高二吧,我偶然得了学校第一名。为什么说偶然呢?因为自上高中以来,第一名一直是同一个人,我心理知道如果考10次,大概有9次甚至以上我都会输给他,我的代数没有学通透,我的语文缺少文学功底,所以我的第一并不实在,所以我心虚,所以当别人夸奖我的时候,我是生气的,这种气愤看起来很无理取闹,所以我更加生气。
然后当然就是成绩下滑了,从第一到前十,再到前50,再跌出了50,也等于没有资格参加前50名一起晚自习的所谓“奥赛班”了。我死活不再上学,其实是不敢考试,以及脸皮太薄“无颜见江东父老”,然后就待在家“抑郁”了。
现在回想,那时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极差的。当然当时我是完全不会这样想的。我不知道自己抑郁的原因,也不想承认所谓的女性上高中越学越不行,拒绝接受现实——我就是前50左右的能力以及心理素质不好还发挥不出来,我只是将责任推给身边的人和学校。我觉得自己没有真正的朋友,他们一边夸我,一边看我的笑话,我觉得学校没有保送我去好大学绝对是有什么猫腻,是这些外在因素干扰了我学习,绝对不是我能力不够学得不好……从来都没有发现我的想象力如此丰富,我在脑子里编出来各种各样的小作文,越想越失落,不敢见人。
我想那时候我是真的抑郁了吧,父母陪我到鞍山的医院,医生判定我轻度抑郁,我乖乖吃药,配合做理疗,住在医院里看着其他那些抑郁的病人,我心里觉得很好笑,我是唯一一个听话的病人,对比他们,我超级正常,我没有对医生发过脾气,也没有损坏过医院的一砖一瓦……。我知道我其实是在逃避,也是在浪费钱,但我走不出去。
这里真的要感谢父母对我无条件的包容,尽管他们心里非常希望我能考上好大学,他们跟那个时代所有父母一样,热切盼望子女成龙成凤。但是那时候,虽然我对他们发脾气,甚至怪罪父亲总是在外面不关心我,但他们对我这个独生女只有爱的放纵,他们花钱找心理咨询师,陪我去外市住医院,抵住学校的压力,拒绝老师的探望,允许我一直不上学,甚至说“你不参加高考也没关系”,我旷了太多课了,高考前没有再上过学。他们以为我不会参加高考了。
当我知道父母的期待值如此之低时,我反而不知道为什么轻松了很多。当然我参加了高考,这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考化学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后座说想抄我的卷子,我那么遵守纪律害怕被批评的人却鬼使神差地让他抄了。结果我化学140,是所有科目中最高的。我想我是为了不拖累他潜意识地努力了(请允许我这样美化这个不正确的行为)。
那是第一年高考试行先估分后填志愿。我不知道自己排多少名(也许是刻意忽略了),我努力地估分,努力地研究填报志愿。看着答案我可以估分得很准确,但我故意估低了一些。(事实是少了15分)看着志愿,我什么都不懂,不懂哪个学校好,也不懂那些专业意味着什么,但重点大学的第一志愿我没有管任何人的意见,我知道只有自己的选择才不会后悔,研究了三年的录取成绩,尽管所有人都不同意,我还是决然地报了当时的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并选择服从调剂。
开始应该没有人认为我有机会考上,都觉得我会顺利进一本志愿的大连外国语大学。所以我们全家在高考后去大连旅游了,参观大学时我还在想为什么男生那么少,还看起来怪怪的!
成绩出来我超过重点线35分,当年题出难了,所以整体分数偏低,大家觉得我浪费了填报的重点志愿,因为往年北语的录取分数线都至少超过重点线五六十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爸爸托人给大学的某些人送了钱,为我求取一线希望。这真的很难,虽然他交友广阔,但是一个小城,一个工薪家庭,高中毕业的父母,没钱没权没背景才是真实的写照。我想他大概废了很多力气花了很多钱。因为他得到了消息,语言大学连续几年的高分吓退了大多数人,原本辽宁省理科招7人,没人报,只能降低原定的录取分数线,才招了3人。而一刀切的最低分550,那就是我的高考成绩,一分不差。
其实我一直羞于说出我的入学成绩只有550分,因为以往辽宁省都是580分以上录取的,而且我当时还不知道,山东、河南的成绩更高,都是600多。我进入北语,我就是个“渣”,被调剂到听都没听过的对外汉语专业,一半课程跟中文专业重合,可我是理科生啊,我除了课本,没读过任何一本文学作品啊,我唯一看的小说是《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啊……。但是我非常开心,考上就是奇迹了,而且我非常享受做个没人关注的普通人,我不想再努力学习了,我很自由。
我是聪明的,我也是愚蠢的;我是脆弱的,我也是坚强的;我是自卑的,我也是自信的;我是懒惰的,我也是努力的。任何事物都是双面的,都有不确定性。但是我一定是幸运的,因为我有我的父母,还有偶尔降临一次的好运。
我要正视这样的我,有优点也有缺点,我不想也没必要遮掩,我就是智商高于平均水平,情商低于平均水平,我把全部的我展示出来,有多少人会看到呢?(沧海一粟)他们会怎么看我?(这我控制不了)他们很在意我的好坏吗?(不好意思,你谁啊?)别人的看法重要吗?(不!)
我要做的只有: 感恩一路上的收获,珍惜现在拥有的,做好独一无二的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