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解开外物与感情的执着,回到清静的客观状态,了悟自然的规律(十三章、十四章),从道而行(十五章),然后,指出行道之果:归根之静(十六章)。这四章从悟道、行道到证道,步步深入,因为见证了“道”,所以这一章做出了总结,指出我们与“道”的距离。
“太上,下知有之”,有个对我们影响深渊的东西,原著中叫“道”,它所处的位置很高,藏得很深,而离“道”最近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这类人仅仅在“道之下”,贴近“道”,了解“道”,所以他们最会按照“道”的规则办事,他们最谙熟自己的本分,最了解宇宙的变化,他们就是第十五章说的“善为道者”,他们就是“下知有之”的“下”。
“其次,亲而誉之”,离“道”稍稍远的人呢?知道“道”对我们的影响,无比崇拜,却又不能深入感悟,就像我们相信科学一样,无比崇拜亲近,称赞科技力量的伟大,但是很多理论、很多技术我们不懂、不明白。
“其次,畏之”,恐惧源于未知,离“道”远了,就弄不明白了,就害怕了。就像“黔之驴”故事,老虎未见过驴子,不知深浅,远远观察不敢上前,待“黔驴技穷”了,便大口朵颐。高手过招便是如此,以敬畏的心态去面对,小心谨慎,慢慢试探。就如“豫兮若冬涉川”,大象过小河,本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仍然小心谨慎,心怀敬畏。
“其次,侮之”,离“道”最远的,那便是“离经叛道”了,所以“侮之”。就像新事物的产生,必然受到旧事物的排挤,就像中世纪的宗教对待科学一般,称之为异类、异端。
随着人类的进步,自然的规律从以前由几位先贤圣人所掌握,逐渐为更多人涉猎;科学的普及从以前的“圣人以神道设教”变为儿时开始的蒙学;对待新发现的规律,我们从抵触、畏惧心理变得亲和、向往。我们享受着科技的成果,我们随着科技的福德,离“道”越来越亲,离真理越来越近。
以上,就是我们对自然认识的不同阶段,由深到浅,由近及远。老子总结这四种阶段主要受到“信”的影响,他说“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深信不疑的,“下知有之”;半信半疑的“亲而誉之”,“畏之”,“亲誉”为“敬”,所以说要有“敬畏之心”,尤其是半信半疑中;不相信的“侮之”。
“信”有三种,信息、信任、信念。这是易经中先天“兑”卦的精髓,信息包含正确的、错误的信息。信任即通过对信息的判断做出肯定。信念,即将“信息”入心入脑,最终化为意志。人之行动始于“信”,就像到大脑发出的行为信号。信息也好,信任、信念也罢,都会对人的行动产生影响,或是潜意识方面的暗示,或是意识方面的干预、命令等。
所以老子说“悠兮,其贵言”。“贵言”要珍重自己的言语,“一句话杀人,一句话救人”,我们说“祸从口出”、“谨言慎行”就是这个意思。既然言语金贵,那应该怎么说呢?“悠兮”,悠然自得的,自然而然的,从细微之处,从变化的规则中,找到说话的时机,找到“火候”。就如古时“圣人以神道设教”,在那个蒙昧的时代,人们信仰的是神,天神、地神、河神、谷神、灶王神,连厕所都有厕神,如果要教化蒙昧的人们,能跟他们讲科学么?能讲道理么?不能,只能顺应时代的方向,以神道的方式,以教义的规则,教人向善。
信息藏在事件的最始端,是行动的内在因由,甚至可以无需言语,只是在他人面前做了一个示范就产生作用。就像父母在孩子面前无意的动作,孩子模仿到了,学到了,长大之后就以为这是自己本来就有的,这就是“我自然”。
最后,每一件事,每一件细微的事,都是自然规律给予我们的“信息”,我们是在无视这些信息,还是在蔑视这些信息?是心怀敬意,还是在一叶一花中感悟到了“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