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飞机上,健身房,图书馆,同学聚会,旅游途中,甚至是在厕所门口排队,你都有可能遇到你的另一半。安遇到她这辈子想嫁的人是在地铁上。
安是我的大学同学兼舍友,性格大大咧咧,敢爱敢恨。两三年前,她谈了一场全校皆知的恋爱,两三年后也以被吵得鸡犬不宁的结局收尾。从此,安退隐江湖,金盘洗手,不沾人间情欲红尘。
然而今天,在地铁上,她的荷尔蒙蠢蠢欲动。她遇到了另一个自己,准确来说是一个很相像自己的人。
趁清明放假,安决定赴死党林辰之约。他们两准备前往世界之窗游玩。安带着帽子,黑色的口罩只盖住下巴。这是安出门必做的装备。他们站在地铁开门的正对面的位置。林辰拿着抖音的段子逗得安哈哈笑个不停。就在这时,到站了。安担心错过站,盯着门口上面的提示牌。门开了,上来了个同样带着帽子,黑色口罩一样只放在下巴的位置的年轻男孩。
他的这身打扮已经成功引起安的注意。他站在安的对立面,倚靠着墙壁,一只脚稍稍弯曲,重心落在右脚上。这个动作酷毙了。
男孩找到舒适的位置后,手臂交叉放在胸前,习惯性环顾四周的人群。他的左边站着对情侣。他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时不时低头耳语,发出刺耳的笑声。不远处有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小伙子拿着英语单词本小声默念着。紧紧握着栏杆的老奶奶,神情严肃,害怕猝不及防的急刹车,落得个措手不及。
男孩冷不丁注意到来自安的炽热的目光。是的,他们对视上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赤裸裸的对视。90°方向的安眼神没有回避,脸颊开始发热,变烫,有了红晕。心跳也随之加快,心动的声音逐渐盖住林辰的说话声,安不再理会林辰的呼唤,好像林辰不复存在。
几秒后,倒是男孩有些羞涩。他的眼神开始躲闪,不觉间松开双手,先是插进裤袋里,感觉到发热,又伸出手来扯了扯衣角。最后掏出手机,给双手找到了安放点,整个人才稍微自在了些。
到站了,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在他们面前走过。暧昧的情侣下了,也没有默念英语的低估声,老奶奶移步到旁边的空位上,双手还是抓着扶把不放,只是神情放松了些。偌大的地铁车厢一下子安静了。安与他之间没有了障碍物,仿佛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地铁走出了黑暗的地下通道,来到了地面。阳光绕过林林总总的楼宇射向他们,洒满了车间。阳光很美,五颜六色的光晕下,安更美了。
似乎是阳光给予的勇气,男孩再次望向安。眼神有意无意180°扫描,最终落在安的身上。他注意到与自己同款的帽子,一样黑色的口罩,干净利落的外表打扮深深吸引着男孩。安的视线离开了林辰的手机,抬头一刹那,再次碰撞到一起。男孩想要避开,可已经来不及,索性不再逃避。
又到了一站,老奶奶起身,扶着拐杖,小心翼翼向地铁门口走去。全车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或者说只有他们两个。林辰早已被形同虚设。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地铁开始启动,男孩整理下衣服,用手胡抓了下发型,决定向安走去一步。刚迈开脚步,被林辰“啊”的叫声惊愕住了。只见林辰抬起手臂,环抱着安狭小的肩膀,旁若无人似地大声笑得合不拢嘴。
“安,你看!这个太搞笑了。”
安看着男孩,苦涩笑了笑,试图挣脱林辰强壮的臂弯,却越是挣扎,林辰越是用力。
安担心的来了。她怕男孩会误会。男孩还真的误会了。他停止了刚要向前的脚步,收缩了回来。男孩看着安,安也看着男孩,只不过多了点无奈。
这时地铁门再次打开。男孩退出了二维码的手机界面,转身走下地铁。安紧随其后,安很想跑上前去,跟他说清楚。林辰却死死拽着安,自顾说着。
安惊奇地发现,他们要转的是同一号线的地铁。安跟着男孩模糊的背影上了同一车厢的地铁,只是苦苦寻找,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