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还是很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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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钱不是好词,历史上和爱钱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名声,成语字典里也把爱钱这件事说得老大,什么爱慕虚荣,什么财迷心窍,可是我还是要说,我还是好爱钱,好希望自己有钱,没有钱哪来的好生活。

1

我上小学时就没钱。主要是家里没钱,爸爸妈妈背着一个硕大的冰棍箱子卖冰棍赚得本来就不多,这不多的钱里要买米买面,买油买粮,还要交房租,交水电费,钱就差不多没了,要是不小心病了痛了打针了住院了,多半要到外面借。

于是,小时候我最深的记忆就是爸爸妈妈那张为钱发愁的脸,每年开学初,这两张脸就愁得特别厉害。

还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老师让交五元学杂费。这五元钱憋出了妈的眼泪。她到学校请求宽限几日,可是这几日一拖就是半个月,后来老师实在等不耐烦了,对我痛下通牒,如果不把钱拿来,人也就不用来了。

回家后我哭着说不拿钱就让不上学了,妈叹了一口气牵着我的手到二十里地外的舅舅家借钱。

因为没钱,我童年没有玩具,没有零食,没有漂亮衣服,更别提课外书,一切孩子该有的,我都没有。

每年开学初的日子都是我最痛苦的日子,尤其是老师宣布交学费的时候,老师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炸弹,炸着我的心,尤其是关于数额的那几个字,更像威力无穷的导弹,炸得我心惊胆战。

整个求学阶段,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爸爸妈妈对我说,家里没钱了,别上学了。于是,我拼命学,拼命背,拼命让自己考好成绩,就为了爸爸妈妈舍不得说出那句话。

可是,我还是因为钱辍学了。

那年我读高一。

家里的情况比前几年更糟,爸爸病逝了,我和弟弟长大了,我们被借住的姨家赶出来了,一大堆,一大堆事情挤在一起,于是我辍学了。

辍学的决定是在学期要结束时就做出来的,课间和同学聊天,无意提到现在读完大学也不好找工作,谁谁谁家里给花了多少钱才找到了工作,于是动了辍学的心思,因为我的家里没钱,我知道我的家里不可能在送我读完大学之后再花钱给我找工作。我们家的理想是,我上大学了,出来工作了,能养家。

既然上大学不一定马上养家,于是我决定辍学。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学校的,我喜欢读书。

知道自己下学期不会再坐在教室里了,学期放假前最后一天,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写对学校的不舍与牵挂,写着写着就哭了。

我是哭着离开学校的。不仅那天哭了个稀里糊涂,之后有半年的时光,我不敢走学校附近那条街,更不敢到学校去,后来我还患上了学校终合症,听到上课铃想哭,听到孩子朗朗读书声想哭,看到孩子捧着书成群结队走着想哭……

2

辍学半年,我出去打工了。

打工那天,天上下着小雨,妈妈帮我扛着行李,我的衣兜里揣着五十元钱。那是妈妈给我借的路费。

去了车票十五块钱,我的兜里只剩下三十五块钱。

工厂管吃住,但是生活用品得自己买,我随着工友买了工作鞋,工作帽,又剪了工厂要求的短头发之后,兜里只剩了五块钱。

五块钱,在我的生命里,也算是财富了。我的零用钱从来没超过一块过。

我花三块钱买了牙膏,又花两块钱买了香皂,兜里就空空了。

我没钱没惯了,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半个月以后我才知道在外面没有钱的悲哀,我的工作鞋坏了!因为工作走动频繁,工作鞋前尖开了一个小口。我用针线连过一次,可是,线不结实,坏了。口子却更大了,张着像鳄鱼的嘴,一走路,脚趾会钻出来。为了让鳄鱼把嘴闭上,我在里面塞上了一只袜子,结果有一天,我正工作,袜子从嘴里甩了出来,像蛇长长的信子。

一个工友实在看不过去了,给我找了一双她的旧鞋。

于是我就更深刻知道没有钱的悲哀了。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为了让自己有钱,我拼命赚钱,休息日加班,没人愿意干,我干,年节长假没人愿意留下来,我留下。

可是,小工厂,这样赚也多赚不多少钱,我开始秉承老祖宗的观念,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扣钱,零食水果不买,不必要的用品不买,衣服有穿的不买,鞋不穿坏不买,我攥着钱就像攥着自己的命。

如此地握着钱,我成了大家眼中嘴里爱钱的典范,她们送我一个绰号:爱钱如命。我嘲弄地嘟起嘴,你们把钱看得淡,那是你们没被钱难到过。

过年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回家把工资一分不少地捧给我妈,我妈乐得合不拢嘴直夸,闺女长大了,能撑家了。

我妈也爱钱。

这些钱虽不多,可以解决一年的吃粮,可以解决地里的种子化肥,无异于雪中碳,雨中伞。

我妈的举动一点也不夸张。



3

只有爱钱才能努力赚钱,是我认识的一位姐姐的对我说的话。

她有传奇一样的经历,整个大学期间,除了刚上学那年交了一次学费,再没花过家里的一分钱。解决的办法当然是自己赚钱。她有一个相机,大一那年毕业季给学姐学兄们照相,外面的照相馆五元一张,她四元,用这一元的差价,赚了个盆满钵满,大二继续,一直照了四年,不仅没花家里的钱,还用赚来的钱买漂亮的衣服鞋子和包。

现在她的生意也是做的风声水起。

她说,钱可爱,但是要学会赚,用自己赚得钱才骄傲,想想当有人看着你的lv包出神入时,云淡风轻地说句,这包是我自己赚钱买的是不是比这包是我干爹送的傲娇。

用钱换来的好生活。

是的,好生活。没有钱,到哪里来好生活,如果你晚上都不知道自己睡哪,哪还有心思向往诗意和远方。

4

因为写作,我加入不少写作团体,有一天我们闲聊天,就聊到为什么写作这个话题,我说为了稿费,有几个马上甩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文学是一个多么诗意高雅的事情,你怎么能和金钱牵上关系。

他们说,你太庸俗了,我们写,不仅不为钱,连发表都不为,只为自娱自乐高兴。

我只能呵呵了。我真没这份心境,我还要愁下顿的柴米油盐,当初我写东西,真的只为了稿费。

2012年,我学写作。我学写作的初衷非常功力,赚稿费。

动机是那时候我常看杂志,有一天我看到《意林》杂志上的约稿函,稿费每千字200,我被震撼了,二百,可是我半个月的工资啊,于是提笔写作。

之后就上稿了,偷着乐好几天。突然有一天,看到一个五百元的约稿函,于是又去写,又中彩了,就又偷着乐。

是稿费让我写作开足马力。

有一句话叫做价值,付出的心血是要用价值来回报的,稿费和读者的喜欢都是对付出心血的最高奖赏。

有一次和孩子逛商场,孩子看中了一套帅气的小风衣,对着我使眼色。我摘下来为他试,无意中看到了悬挂大标签,儿子也看见了标签,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了,之后拉着我的手走。

走得稍远了,儿子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妈妈知道我为什么走吗,太贵了。

我的心蓦地一疼,同时坚定了我努力赚钱的决心,我不能让儿子如我一样心里装下我们没钱的阴影。

我现在做着好几份工作,当然除了本职的教师工作外,其余都是和文字有关的兼职。目的当然只有一个,赚多多的钱,让我的家人享受好生活。

因为有了钱,我们才能资格谈好生活。因为,我还是很喜欢钱,不过这钱必须是自己用智慧和能力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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