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美有两个校区,一个是南山校区,临近西湖;一个是象山校区,在转塘镇。儿子最在意的是象山校区,因为它的设计者是儿子的偶像——王澍。儿子说他是中国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获普利兹克奖的建筑设计师。
普利兹克奖,有建筑界的诺贝尔奖之称。是1979年由杰伊·普利兹克和妻子辛蒂发起,凯悦基金会所赞助的针对建筑师颁布的奖项。
每年约有五百多名从事建筑设计工作的建筑师被提名,由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建筑师及学者组成评审团评出一个个人或组合,以表彰其在建筑设计创作中所表现出的才智、洞察力和献身精神,以及其通过建筑艺术为人类及人工环境方面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被誉为“建筑学界的诺贝尔奖”。
站在如家酒店的窗前俯视向往已久的国美校园,儿子指着只露出半角的弧线尖顶建筑激动地说那就是王澍设计的。我却略略有些失望,那建筑看起来并不起眼啊!
为了躲避闷热的天气,更好地欣赏象山校区,我和儿子选择傍晚时进去校园。从南门进去一直向东走,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座连续波浪形黑瓦屋顶,红棕色原木外墙的建筑从荷池树木间生长出来。你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向不同的角度,它就会和周围的自然景色一起呈现出不同的画面。建筑成为荷塘的背景,树木的背景,藤蔓的背景……在镜头里它永远不是主角却会让你为之心动。
当你已经被建筑的外表吸引,想走进其中,一探究竟时,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面嵌插着旧瓦片的灰砖墙。留有时光印记的砖和瓦会来自哪座被拆掉的老屋呢?青草藤蔓可以再次依附这些旧砖瓦生长,重复利用再生是对资源的尊重,也是继承了老祖宗的衣钵。那些因盲目建设成为空城、鬼城和烂尾楼的建筑面对此墙是羡慕还是羞愧呢?
走进建筑,整齐的原木门板或敞开或闭合,让白色的墙和黑色的楼梯沐浴在光影中,未加装饰的水泥顶棚侧面红色的管道向视线尽处伸展,简单的吊灯让视线的远方仍旧明亮,指引着你继续前行。
拾级而上,走出木门,站在廊道上,远近的风景尽收眼底,仰头向上,那波浪般的屋顶只会让你生出遐想,决不会压抑。整栋建筑的内部都是以黑白灰为主色,只有窗围和楼梯的底面涂成了中国红,醒目跳动让建筑有了朝气,避免了呆板。
行走在建筑的回廊间,被后面这栋建筑吸引,几何造型,大小不一的窗口犹如孩童在白纸上随意画上去的,黄棕色的室外连廊断断续续,一路向上,看着像滑梯,走起来应该比楼梯舒服。
钢结构的窗檐和廊檐上覆着青瓦,江南民居的记忆在这里继续被追忆。就这样700 万片回收的旧砖瓦的生命穿过时光用另一种方式得以延续。
随意地穿行在各种材料的廊道中,眼前的永远是新的,你所未见的,吸引你不断地寻找,发现;再寻找,发现……好像你总也走不到尽头。不知不觉间,你已接近了那看似凌乱的屋顶实木梁。一根根简单的木条被螺栓按一定的规律链接在一起,竟然也是有序的在你的视野内展开。静中暗藏着动,力的平衡就在这动静中支撑着海浪一样的屋顶。仰头注视间,恍然觉得这屋梁竟然是竹编,亦或是藤编呢!
因为夕阳已经隐没,我们不得已恋恋不舍地走出这奇幻通透的建筑,沿着河岸继续寻找建筑的奇迹。
柏油路沿着河岸向不远处的高岗延伸,卧在路边树荫中的石刻,山坡边的古树,山坡下遗留的旧牌楼,山坡间的芦亭都在为山坡上水岸边的建筑做铺垫。天际朦胧,瓦片和灯光隔着玻璃营造出的效果我已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灵气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完美地呈现,地上的建筑和水中的建筑谁能分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呢?也许沿着水边的狭窄通路走过,你才会触摸到那光影精灵的脉搏,原来一片瓦的前世今生会如此不同!
不想看这灵动被黑暗吞噬,我们不得不离开了它。山坡下路上散步的人三三两两地从我们身边走过,白墙黑顶的建筑在暮色中仍旧分明。一组黑色的雕塑隐匿在林间,述说着国美的历史;一组锡纸包裹的雕塑依附在铁制廊桥的支柱上,昭示着国美的未来。在夜幕拉开的时候,我们告别了国美,它就像那墙上浓郁的绿叶间盛开的花,等待着有缘人的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