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每隔2-3年，都要随着父亲集体回一次老家。而每次听说要回湘西去过年，我和姐姐都非常开心和兴奋，因为不光是可以坐上很久的火车去感受那难得旅途生活和风景，更主要的是能暂别这狭小的生活环境去体会那外面的世界和新鲜。直到上了大学，每次回湘西游玩，也只局限在市区和郊区地段，所有对湘西美好的印象只停留在这座有着异域风情的州府小城。凤凰，这个当时陌生的城市，曾经听父亲偶尔提到过几次，模模糊糊中知道是座有着当地民族特色的秀美小城。后来和表妹及她的同学一起去玩过一二次，但始终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印象。反而在凤凰古城羞涩般的坐过一次人力车，而车夫拉着我们一路穿梭在古城小巷中的情景，至今让我没有忘记。
参加工作以后，每年都回湘西过年，但一直没有再想过要重返凤凰城去弥补当初对古城的遗憾。越是家门口的风景，越是懒得去欣赏，总觉方便，哪天想去就可去的，结果，10年了竟然再也没去过，凤凰离我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没来凤凰之前，表妹就曾经告诉过我，说现在的凤凰变化很大，特别是夜景，如有机会再去，让我一定要带相机去拍几张夜景。阔别四年，当旅游车即将驶入凤凰古城时，我竟然认不得当初来进城的那条马路了。刚刚还行驶在狭窄漆黑的山中省道上，突然一下进入到整齐划一，开着明亮路灯的入城大道时，感觉自己一下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就这样，我再一次踏进了这座美丽的边城。
大巴停靠在了凤林宾馆门口时，已经是晚上8：00多了，卸去笨重的行囊，走出大堂时，凤凰城内却已华灯四起，热闹非凡。
可能是第二次游玩，总感觉少了些初来乍到的激动和兴奋。溜达了一会，很快就随着同事找到了入城的北门。穿过入城北门步入凤凰广场，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展翅欲飞的铜制凤凰雕塑，雕刻手法很是细腻，工笔流畅，活灵活现。可能是联想太丰富，立体动感的雕塑，配着通体铜黑幽深的光泽，竟然感觉到有点阴沉害怕，让我突然想到魔兽世界中的一些飞骑怪兽。过了广场，一路就踏上了那让人流连忘返的青石路。似曾相识的青石板路，似曾相识被修饰如新的老街；一样的店铺林立，一样的游人如织，仿佛一下把我带回了昨天，仿佛昨天自己的脚印还留在这青石板路上，点点滴滴对凤凰的记忆，重新又开始慢慢拾起。沿着幽长古道，没走多久，就到了一个稍显宽敞的人字路口，不知何时起建了一个石牌坊，牌坊上写着三个飘逸的大字“凤凰城”，落款竟是朱镕基。白底黄字在射灯的投射下，远远看去煞是醒目，看得出政府在对凤凰的宣传上，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牌坊后面是泛着橘黄灯光的老字号贾师傅姜糖店，店面外墙琉璃瓦下一溜排开的挂着许多红色小灯笼，衬托在黄色外墙上，华丽中透露着一股喜庆。听导游说，“贾师傅”是这里最有名的老字店，还上过中央电视台了。从贾师傅姜糖店开始，一左一右分出两条小道来，一个是入巷道，一个是出巷道。放眼望去，两侧商铺一个紧挨着一个，店鲜灯明，而人字路口在四周辉煌彩色的灯光映衬下，竟然让我感觉到，好像一下站在了京城繁华的皇城根脚下，虽然没那么大气，但也让我开始迷离起来。
拐入巷道， 置身在商铺林立的古道中央，眼睛四处游走，有点目不暇接。古色古香的木板式商铺建筑勾檐翘角，精致别亚。店里陈设的各类商品小巧别致，花样繁多，极具民族特色和手工艺。我反复的向古巷最深处走去，一边探究着它的深度，一边细细享受着古城给我带来的休闲和放松，是因为沿途店铺多的原因，滞留了我的脚步和目光，还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慢慢趟过这条青石路？反正，那晚这条古巷仿佛一下延长了很多，让我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凤凰古城的建筑，大都还保留有岁月流过的痕迹，但越来越多的人工雕琢痕迹也处处显露了出来。骨架虽在，精髓却在日益流失。记得几年前来凤凰的时候，古城并没有现在的繁华和热闹，处处透露出它的宁静和安详。那时来游玩，还感叹着很多房屋不是空着，就是无人居住的可惜。甚至有些临街木屋，因为年久失修和少人维护，都显露出腐烂和剥落的残象。那时的凤凰古城更接近它本来的面貌，不像最近二三年，由于商业的炒作和包装，凤凰逐渐火热起来，在这浮华躁动的华衣表面，叹息的是那渐渐失去的返璞和真实。。。。。。
越往古巷的深处走，各种家居式的小客栈也越发多起来。这些客栈大都是吊脚楼式的，依江而建，走进了，会发现门口都挂有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还有房间住宿”等字样，如果此时你走累了，可以找个临江位置好，看起来又干净的房间住下来。到了夜深人静时，和着透窗的月光，伴着窗外平静古老的沱江，听着长流不息的涓涓水声，此时你的梦香想必早已随着沱江之水流入凤凰古城的每个角落了。
沱江的美并不是由它本身的漂亮而出名的。沱江美吗？恐怕第一眼见到沱江的人都会感到失望，水不是很深也不清澈，一条不超过100米宽的小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所谓独河不成景，我觉得沱江的美在于它两岸古朴的悠悠吊脚楼、随处可见的岸边吱呀木水车、穿河而过的沱江跳水岩和横跨柔柔沱江的烟雨雾虹桥。所有这些景色连在一起，才构成了一副完美的沱江山水画。当泛舟沱江，望着对面不远的南华山，坐在轻摇微荡的小竹筏内，置身于一峰抱城，一水穿心的景致当中，整个心境都安静下来。顺流而下，两岸的土家吊脚楼如诗如画，不远处传来洗衣妇的阵阵捣衣声，偶有一扇朝江的窗户咯吱被撑开，刹那间给人无数的绮思和梦想。水波荡漾里，那窗、那楼已经成了远景，而另一番新景，迎面而来，于是便有了又一番忐忑不安的期待，又一声远去之后的叹息。
沱江，一道好水，一路好景，它是凤凰的情愫、凤凰的灵。
走完凤凰古城，你在感叹古城的精致同时，还会感叹古城内商铺的五多：蜡染店多、姜糖店多、银饰店多、客栈多、酒吧多。而我尤对银饰店和酒吧店的兴趣浓一点。
苗族有这样一种说法：“无银不成苗”，从中可以看出苗家人对银饰物品的喜爱程度。在中国56个民族大家庭中，也唯独苗族人身上佩戴的银饰装饰是最多，最复杂、最精美的。来了凤凰，不逛当地的银饰店， 是一种损失。一进银饰店，就被玻璃柜台下摆放的各类精致的银饰给吸引住了。里面种类繁多，大体可分为头饰、胸饰、背饰三大类。头饰有银帽、银盆、凤冠、苏山、髻簪、耳环、项圈等；胸饰有胸链、针筒、围腰，外加手圏、戒指等及披肩、腰带等。苗族银饰大多保留着原始的韵味，许多造型反映了苗族人民曾经的信仰追求和生活习俗。凤凰古城的银饰店在整个湘西来说，都是比较集中和有名的，看到这些造型各异，精致小巧的银饰，很多游客都会忍不住在离开时选购1-2件带回去，东西不贵，却富有情意，既可以送给家人、朋友，还可以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我在离开时，也买了一条银手链送给了自己，算是此次来凤凰留给自己的一个小纪念吧。
受外来因素的潜移默化，凤凰在展现本身浓厚民族文化底蕴的同时，也在接受外来文化的影响。酒吧街。这一原本来自国外文化的休闲产物，如今也在凤凰城内生了根发了芽，已成了古城内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凤凰以前来的时候，是极少看到城内有酒吧的。而这次来，酒吧街的壮观让我大吃了一惊。从凤凰古城北门沿沱江到虹桥短短的500米距离，已经聚集了6家风格各异的酒吧。这些酒吧在室内布置上很讲究一种原始和自然的气息，多用木头做材料，游客可以在里面看书、品茶、喝酒、上网，甚至可以在专门设计的墙壁上用笔留下自己的心声。入夜的时候，当众多游客卸下一天的疲惫，走进江边酒吧时，凤凰的夜生活就开始上演了。随着歌手稍带沙哑的轻声哼唱和低吟婉转的音乐响起，对古城的诉说，对古城的感叹，甚至此时对远方亲人和爱人的牵挂和思念，都在这小小一杯酒的入口中，化做无尽的话题和爱意，随着一江沱水向东流了。
沱江放灯也是每位夜游古城的人们喜欢的项目。放灯的地方有几处，位置都选在有石阶且河面平缓宽广的地方。河灯都是用不宜进水的油彩纸扎的，造型生动多样，有莲花灯、小猪灯、心形灯、小船灯、还有大如小簸箕般，里面装有4-5只各式小河灯的全家福。当我走到虹桥前的万象塔下时，正赶上一对情侣捧着一颗心状河灯，在河边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放逐着。那轻柔的动作和被烛光映红的甜蜜表情看了让人艳羡不已。对彼此的相互信任，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仿佛全都寄托在这小小河灯之上，这悠悠沱江水承载着梦想和希望。
夜晚逛过古城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惊叹沱江夜景的美丽和迷人。当临江吊脚楼上的灯笼高高挂起，客栈和酒吧屋顶边沿的彩灯被点亮，顺流而下的许愿灯星星点点般飘过眼前时，沱江的夜晚温暖了，沱江的夜晚不寂寞了，沱江的夜色沉醉了。此时，我自然不会忘记表妹说的，一定要在晚上拍张夜景的建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相机，“咔嚓”一声，把自己也定格在了这美丽的夜景之中。
天色渐晓的时候，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深秋的拂晓已然感觉到了丝丝寒意，只有路灯在发出温和的光亮。同事都已回去，我独自漫步在古城小巷中，放任步伐轻轻敲打青石板，听那脚步声幽幽回荡其间，触摸着古老而又粗糙的古城墙，感受它的历史变迁和沧桑，所有的一切，宁静而美丽……
褪去白日繁华的外衣，此时的凤凰，才真正的属于她自己。也许只有一颗宁静的心沉浸其间，才能触摸到她的灵魂，浮躁的心是体会不了她的美的。
“青山、绿水、古桥、吊脚楼； 寺祠、亭阁、民居、石板街； 傩戏、苗歌、鼓舞、拦门酒； 城楼、碉卡、烽烟、镇竿人……”人们就是用这些词来概括凤凰古城。
凤凰此时就在我眼里，也注定一辈子留在了我梦里。
作于2007-12-1日贵阳出租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