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看这都几点了,快早点睡吧!”
老张随口应了一声,“写完这点儿,马上就睡。”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
老伴儿这时半开玩笑的说到:“自从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写出个什么名堂,你就甭费那个劲了。”
老张坐在椅子上依然一动不动,在有些年头的老旧台灯下,簌簌的写字声,像深秋飘零的落叶,大片大片的落在老张书桌上那张洁白的稿纸上。
老张之所以写这篇文章,还要从遇见老王的那天上午说起。
那天出门便碰见小区遛鸟儿的老王。
两人每每碰面,总是喜欢在象棋上一决高下,但最后总是老王输得惨败。
老王也是个犟脾气的主儿,每次虽然总是输的惨不忍睹,但却并不心服口服。总以为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要不然一定给老张打个落花流水。
这天好像时来运转,老王看着自己的棋形势大好,正要准备将老张的军,突然,在省城报社工作的大儿子打来了电话,说要向张伯伯约个稿,也就是坐在老王旁边的老张。让老王顺便通知一声儿。老王挂了电话说道:“老张头儿名气可是越来越大了,我省城报社工作的大儿子,都特地打电话向你约稿了。”
老张打趣道:“你看,这是哪儿的话。”
但最后还是欣然应允了。
第二天早上,老张的老伴在收拾书桌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书桌上散乱的稿子,文章开篇写道:“或许,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不幸,所以在这多重的不幸之中,让他们看起来如此幸运。”
这时老张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过来,说道:“赶紧的,我得拿稿子出去一趟。”
“成天看给你忙活的,”老伴说。
稿子给了老王代为转交。
这天晚上,老王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几千字,心想这老张果然有两把刷子。可是回想着老张往日里在自己面前出尽了风头,这心里头可真不是滋味儿。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解气的办法。心想反正省城离得远,肯定没人知道。
稿子没几日就邮寄到了省城。
老王立马拨通了省城儿子的电话。向儿子说道:“你张伯伯原本答应要写那文章,但是最近身子老毛病又犯了,这事儿就给耽搁了,不过你爹我写了一篇,你看看行不行,回头给我回个信儿。”
“爸,那稿子我刚看过,这还没来得及给您回信儿,正好这电话就打来了。
我们主编说还不错,看样子有戏。”
挂断了电话,老王的儿子心里还在不停地犯嘀咕,自己的亲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摆在那里,作为儿子,面对自己的父亲,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挂了儿子的电话。
老王这就向老张编了个谎,说儿子从省城来电话,说文章写的挺好,就是他们那个什么主编,说什么文章里边太多东西不符合社会主流,估计要发表的话,确实有点困难。
脸上一幅同情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老张说:“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来来来,我们再杀三盘,一决胜负。”
这天老张的老伴从菜市场回来,碰到隔壁老李,带着个老花镜在门前树荫下看报,正要打招呼,老李从藤椅上猛的坐立起来,略显兴奋地说道:“你看咱们小区,竟出些文化人儿。这不,东边的老王写的文章,竟然也上了报了,就他那水平,都能写出这么漂亮的文章,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老张的老伴儿有点不屑的接过报纸,开头就看到那句,“或许,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不幸,所以在这多重的不幸之中,让他们看起来如此幸运。”
心里猛然一惊,嘴里嘟囔着,:“这,这,这不对啊。”
然后便急匆匆的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攥着报纸,急冲冲地向家里跑去。
老李扶着他那缺了只腿儿的老花镜,还没明白过来劲儿,便开始嚷道:“我这还没看完呢!”
这时家里的老张,早已经看过了新出的那张报纸。
老伴拿着报纸递给老张,说:“这不是你那天晚上写的吗?奇了怪了,怎么就成了老王头的了!”
老张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淡淡的轻笑道:“这年头啥事儿都有,我写的这篇和老王头这篇,或许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