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活着,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读余华的这本书之前,我早已对这本书以及这本书的作者仰慕已久。在很久之前我就是想去读它的,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可能是为了避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吧,我一直在书单里有目的性的忘掉它,也不想刻意去经事。我不去买这本书,也自然不去借。只默默地在心底仰慕和张望,踌躇不前。今日得宽余,又恰巧在姐姐家碰到了。也便鬼迷心窍的顺手拿起来。在此之前,我知道这本书写的很好,却没想到,这本书居然写的这么好。完全超出了我对它原本预期的那种感觉,它似乎在告诉我,生死啊,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读了什么,只记得《活着》带给了我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刚开始读时,我是有些懵的,因为开头并没有直接引入这个中心故事,反而是以一个人来带出主人公,并且用一种听别人以第一人称诉说的当时去记叙这个故事。而且,在后文的记叙中,也是以二人的谈话来贯穿全文,结尾时,更是以开头出现的年轻人的感受来收束全文。实话说,大概那也算不上是收束,反而是给读者以遐想空间。但其实,读到最后,也没什么可遐想的了,只不过读个意味深长。

结构自然是完美又精妙的,但比起内容,似乎结构还稍显逊色吧。我不知道读这本书时,我流了多少眼泪,只记得自己的样子很狼狈。哭了就用手胡乱的在脸上随便抹一把,不管鼻涕眼泪,抹了一下就算将他们都带走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洗把脸?就这么告诉你吧,这本书,固定住了我,让我走不开。似乎着了魔似的,我就坐在那里,手里捧着这本书,一动不动。手里吸引我的,是所有人,甚至是那个队长,甚至是批判队长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甚至是老全,甚至是龙二。所有的人物,身上都带有自己鲜明又显而易见的风格特点,每个人都做到了“有血有肉有灵魂”。我想,这是余华笔下最令人珍贵的一点了。

开头的描写着实是惊到了我,无论是对于景色还是对于人物,余华都将他们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夕阳,田地,歌谣都是这本书独一无二的特别之处。自然的过渡,无疑成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熟悉。有代入感,画面感也是这本书的特点之一,看着文字就像身处其间,虽然我并不能和书中的任何一个人物做到感同身受,但是我总觉得,我也在经历着他们经历着的,甚至,我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这是余华笔下的魔力,你读他的书时,就会完全陷入,难以自拔。无论是内心还是表面,都经历了相同的磨难。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别人的人生里走了一回,体验了一次与现在自己生活完全无关的生活。很奇妙,也很独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许只有走进书里,才能读懂吧。

福贵的一生正如我读这本书之前了解的大概那般磨难又困苦。他亲手目睹又葬送了多少个与自己有关的人的死亡,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亦或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是命大,但是再我看来,他的煎熬,要远超过那些入土为安的人。不过,在他的身上,体现更多的,大概是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吧。就像作者在麦田新版自序里写道的“他苦难的经历里立刻充满了幸福和欢乐,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他相信自己的子女也是世上最好的子女,还有他的女婿和他的外孙,还有那头也叫福贵的老牛,还有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朋友们,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其实这种态度真的值得我们去学习,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乐观,要相信一切总是有希望的。就像徐家的家产从衰到盛,又由盛转衰的过程一般,到了最后,也没落得什么,但是好歹经历过,徐福贵的财富啊,就是他的经历,以及他历经磨难后一颗平淡的心。主人公的一生,说起来真的很惨,任凭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熬不过的吧。但他熬过去了,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大风大浪他都抗住了,最终却还是没躲过现实,没躲过悲剧,也没躲过天命。说是天命,其实是作者的戏剧性。但戏剧性的下面,往往隐藏着最可爱的现实。对于徐福贵这个人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做评价的了,因为我无法过度解读这个人物。我只想让他保持他在我内心中原本的形象与面目。解读太多,反而会破坏对他的初步的感觉和认知,会毁了感受。

  再说说家珍吧,我总觉得作者给家珍起这个名字是有一定寓意的。“如数家珍”的家珍不正是这个家珍么?对于福贵来说,家珍就是他的财富,也是最值得他珍惜的人。家珍在他嫖赌是求他回家,怀着孕却被拉出门外,自己走过那么多孤苦伶仃的路,但她却依旧深爱着她所谓的那个“男人”。在他输光家产时为他留下唯一的一点,也愿意跟随着他。被父亲接回去后又回来,也应了福贵娘的那句“家珍是你的女人,她总会回来的。”往后的余生啊,他们就一直这样相伴着,在经历困苦后,都再也没离开过对方,家珍不嫌弃福贵的落魄处境,只是想单纯的再为他做一些事情,哪怕一点也就足够。我想,这可能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爱情”吧,那种不涉及权利富贵,不带有世事红尘,不沾染目的势力的最最纯粹的爱情。但其实,比起“爱情”,似乎“亲情”二字会更为准确。是那种没有血缘但却一心一意的亲情。家珍真的是福贵的财富,也是福贵命中的良人。同时,她也是有个性的人,在春生来拜访时,她决不允许春生踏进家门一步,也不许福贵收春生的钱。这是人们所缺少的东西,也是人们不该拥有的东西。我无法准确的判断这做法是对是错。一来,站在母亲的角度,这是对的,二来,站在当时吃不起饭的社会背景的角度,这是错的。所以说,无论怎样评判,都似乎有些或许绝对。倒不如不去评判,任凭自己的想象。爱想成对的就想成对的,爱想成错的就想成错的。随自己的想法走便是了。大概,家珍也不是命好的人吧。但至少,她也曾感受过这人世冷暖与世间百态。

  凤霞是最令我心疼不已的角色了。她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偏就变成了聋哑,怎么就要被送人,怎么就死在了产院。每次读到与凤霞有关的情节,我都会被她那双眼睛所感动。作家们说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凤霞的心灵,就是最纯粹简单,最干净可爱的吧。她的眼神里,透露了她所想表达的一切。悲伤,欣喜,恐惧,无奈,疑惑,激动。一双眼睛,一对亮眸,是她表达自己的最佳方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遇见万二喜,是她的幸运,也是她辛苦得来又本应得的福分。二喜对她的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只可惜,她的命运也那样具有戏剧性。

  福贵的儿子有庆,同样是一位令人心疼的孩子。与羊的不解之缘,在学校的一打成名,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为家着想的成熟。说到底,他究竟是个孩子,是未经世事的孩子。至少,有时候,他的眼睛里会闪着只有孩子能够拥有的光芒。他的死真的很不值得,甚至刚开始,我差点以为他根本不会为此而死。说多了,也都是惋惜与痛心吧。

  福贵的父母,女婿,外孙,朋友,还有许许多多曾遇到过的人,都去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可怕的人间活着。如果非要算上点什么,也就只有那头跟他同名的老黄牛了吧。历尽沧桑还能平淡如故,是他最大的勇气了。

  历史背景给这本书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人民公社化,文革,承包责任制等等等等。那些在历史书上匆匆见过几眼的东西被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读到了文学也读到了历史,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与收获。历史背景的变迁,改革的发展,甚至以前的战争,这本书里都有提到,作者能够在适当的背景下描写适当的苦难,也不失为一种技巧啊。

  读这本书之前,我总是会对死亡一事感到恐怖而畏惧。但在读完它之后,我似乎不再那么害怕死亡,因为我只想着究竟如何好好的“活着。”

  世上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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