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周,第一节课,老师一般会介绍下自己、课程内容以及考核方式。
昨晚,古代典籍概要,老师说了句“这门课笔记很多,你们要认真做笔记”就开讲了,“许慎的《说文解字》……《汉书艺文志》……《隋书经籍志》……”
闷头写了一节课,老师说这节课的内容不考,从下节课开始。又记了四十分钟,老师说今天就到这里,这门课没有教科书没有指定参考书也没有PPT,你们要多做笔记,期中有个小作业,期末闭卷考,内容非常多。下课。除此外没说任何题外话。
今天跟同学感慨王老师怎么这么酷啊!同学说:怪不得王老师班平时作业少。(他们班有PPT!)
上午有古代汉语课,老师也以许慎的《说文解字》开始讲“绪论”,而后以《论语·学而》第一篇为例,让我们体会一下如何叫读懂了一篇古文。老师讲到甲骨文的“兌”,加上“言”有了“說”,“悅”是后起字,二者不是通假关系。什么是通假关系呢?比如“木”通“没”,是不是?
一片沉默。
老师说,你们不都讲“有木有”吗?!
哄堂大笑。
晚上中国当代文学的老师很按常理出牌,先讲讲导言。“这门课有三个关键词:历史化;媒介意识;文本细读。……福柯的知识考古学,指不做价值判断,而是追问这是怎么形成的,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听到这我就明白了,委婉地说,老师希望我们不要只顾着趣味,而要抱着做学问的态度来上这门课,将那些文学作品放进历史语境里,辅以声像影像,看知识与权力的关系。直白地说,就是50-70年代的文学作品很烂,你们可能不爱看,但是你们不能因此不看!
这门课的教材是洪子诚先生编写的《中国当代文学史》。老师说洪先生是非常传统的知识分子,私下里从不与当代作家接近,像钱锺书先生说的,吃到一个鸡蛋、觉得好吃、又何必去认识下蛋的母鸡呢。说真的,见到作家本人后往往有种理想破灭的感觉。他也不参与关于任何作家的研讨会。因为一旦搭上私人关系,他就很难处理他们在《中国当代文学史》里的位置。
老师一直在强调文学史是文学史家的选择、文学观念的体现,判断文学作品好坏的标准并不固定,是历史化的。“不是你在说话,是话在说你。你的评断要使用知识工具,而这是后天得来的。”感觉这门课又要记录下许多金句。
短暂的休息后,老师说为了与之后的英雄、历史感作对比,我们先看看小小的个体、庸俗的凡人。(更重要的是让我们领悟男女之情的真谛。)就读起了《倾城之恋》。(我猜老师很喜欢张爱玲。)老师低低的嗓音轻柔地读着白流苏、范柳原这样苏苏的名字,演绎着他们的调情片段,不时解析点评一番。感觉一大群女生要爆炸啦!上完课票圈里也都是#倾城之恋#。讲到五分之三下课了,老师说这不能停吧!大家说不能停!于是我们又再上了一节课。我觉得吧,这是第一节课给我们的一点点甜头。
这一点点甜头让我想起了大二上学期被哲学系支配的恐惧。当时选了宗教学方向大三的专业课,中国宗教史。(课程信息没这么写,哲学系的学长是这么说的。)开头两周试听,一个慈祥、幽默的老爷爷放关于台湾的祭祀仪式的片子给我们看,大家都看得很开心,以至于没有把他那句“这门课往年选的人总是只有二十几个,连助教都配不了,这学期选了四十几个人,我得留下你们”放在心上。第三周之后,读《礼记》《纬书》……一周发几片纸,没头没脑,叫你起来翻译,考训诂,出些词上网搜根本搜不出来。每个人的作业都是私人定制,给了我2.5G的日语原文影印资料,对眼睛很不友好,叫我期末提交一篇关于满洲娘娘的报告。另一位日语系的同学被派去图书馆查看日文书籍,整理一篇校图书馆的日文书籍概要。他还扬言会把70%以上的人控制在80分以下。反正,期中我退了那门课。后来学长告诉我他上了八十分,他的舍友复习超级认真,得了七十几。老师还很生气地说要挂一位已保研的学姐呐。(这么用心的老师不常见,用分数来说话好像太庸俗了,不过难度的确很大。话说回来,这么会利用每个学生的专长为自己整理资料并且还喜欢给低分的老师也是少见啊……)
上课两天,兴奋,期待接下来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