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孙子去幼儿园回来，大都在九点左右，有时顺便到菜场兜一圈，便要多花半个小时；下午三点二十准时出门去学校，来回又要个把小时。
一天天就这样被扯得四分五裂。
这几天孙子不上学了，他本来免疫力就不怎么强，一个学期要感冒几次，一次要一个多礼拜。现在放开了，病毒还没灭掉，水里葫芦一样这里按下那里又冒出来，让人心里惶惶不安。惹不起躲得起吧？于是请假了。上个礼拜天，儿媳妇说，家里也该备点药吧，感冒退烧的，连花清瘟，止咳的。一次性口罩家里还有许多，得备点N95，防止出门去人多的地方用，还有抗原……防了三年，担惊受怕了一千多个日夜，喉咙捅了一百多次。现在放开了，却发现防了这么久，像防汛死守的大堤，突然之间，溃了。
四月份是别人不允许出门，现在是自觉待在家里不敢出门，目的都是一样的，防止沾上阳气。待在家里也无聊，改修的房子完工了，年底租房的人不多，有来看的人，还没有来住的人。突然就觉得一天变得漫长起来。
妻子起床便要忙家务，洗衣洗菜，天气好的时候还要晒晒被子，沙发上的座垫。我呢，插不上手，院子里转转还碍她的事，便去屋后的菜地。
蔬菜沾不上病毒，与蔬菜交流也无须戴口罩。我在菜地边走走，有时也蹲下来看看，阳光盖在菜叶上，也盖在我的背上。末伏种的红皮萝卜早就拔完了，栽娃娃菜的时候，我将萝卜缨子全部埋到了泥土里，也是一行行地摆，一点点地埋。现在还偶尔看到一两根红色的杆子露出地表。
红皮萝卜吃完了有白皮箩卜。一个萝卜一个坑，种的时候我的手指头拿捏不准，扔下去没几粒，发出来一小窝。间苗的时候，看看这棵壮壮的，看看那棵也不错，舍不得拔。一窝里留了四五棵，一个月下来，地上像铺了块绿色的厚毯子。眼光钻过菜杆子，见到下面的萝卜并不大，和孙子玩的乒乓球差不多。
地里蔬菜茂密了，草就长不出来，有幸存的也纤细如丝。就像当下面对的病毒，身体强壮才有免疫力吧。
从我家菜地向东，走一截路是块大菜地，东面挨着小河。我也喜欢去那边散步，尤其是夏天，看豆角，丝瓜爬满了架子，看玉米亭亭玉立的姿势，看细白色的辣椒花，紫色的茄子花。黄昏时看挑菜，浇水的人，便想到老家曾经也有这样的菜地，一个少年拎着竹篮弯腰摘茄子，仰头拽豆角的画面，觉得有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在菜地与菜地之间行走，看到的是熟悉的风景，溜过去的却是时光，现在多了一次孤独，还有一点点寒起来的心情。冬天真的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