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一)

屈指算来,我离开老家己经整整三十六年了!前面十六年我在新下陆读书,长大!后面二十年便是彻底的异乡生活!人到中年,常常回忆起往事!在潮水般的记忆里,童年时在老家的那一段时光,成为了最㶷丽的一抹青黛!这次回来,看望大伯是我最大的心愿。八十岁的大伯,是我对老家最深切的怀念!

在我这大半生的岁月里,是大伯给了我如山般的父爱。童年的我,父母由于生活工作原因,把我留在了老家,由大伯,奶奶照顾!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农村生活虽然无比艰辛,但我却拥有了一个孩子最快乐的时光。大伯对我无比的疼爱,用现在的话是近乎溺爱。在那物质极度缺少的日子里,我依然能吃到鸡蛋,米饭,长大了才明白,大伯,奶奶是省下了他们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粮食,来抚养我的,而他们自己,几乎顿顿红薯,玉米,只是年幼的我,那时还不懂得这其中最深沉的爱。夏天,我躺在竹床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大伯坐在旁边,用蒲扇替我驱散酷热和蚊虫,在大伯的鬼怪狐仙故事中,进入香甜的梦中。冬天,我依偎在大伯温暖的怀抱中,无论窗外是怎样的寒冷,我的感觉却总是暖暖的。

儿时的我,在大伯无可比拟的疼爱里,快乐地生活着。屋后的山林里,四季带给我不同的快乐!春天的嫩绿,夏天的昆虫,秋天的松果,冬天的白雪,那是一个孩子眼里最明媚的四季吧!村里的那两囗池塘,更是夏天里最充满童趣的地方,水是那么清澈,小鱼小虾,田螺,小狗鱼,是孩子心中的美味呀……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我幼年的足迹。童年的我,除去对妈妈的想念,在大伯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着!那巷子里的捉迷藏,那田边的蛙鸣声,那树林里飞舞着的萤火虫......。那是生命中一段多么难忘的岁月啊!

大伯今年八十一,也许是一生辛勤的劳作,身体还硬朗,思路也很清楚!看着他清瘦的面庞,脸上的条条皱纹,诉说着曾经的风雨沧桑!他出生在那个战乱的年代,由于是家中的长子,被书香门第出身的太奶奶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六岁上了私塾,一直上到十三岁,其间还学会了日语。十四岁时,跟着太爷爷在黄石港一带做生意。有意思的是,为了逃避十八岁时不被抽壮丁,在他十六岁时,家里让他又去读书了。可是在他十七岁时解放了,因此,完全可以说大伯也算是个读书人。

据大伯说,我的太爷爷是个非常渴望人丁兴旺的人,在我爷爷那一辈,只有我爷爷与二爷爷两兄弟,因此,在我父亲这一辈上,太爷爷最看重的是孙辈的人口增加。我大伯兄弟姊妹八个,由于他是家中的长子,在太爷爷,爷爷相继去世后,他成了家里的支柱。那时候生活的艰难,不是我们现在能体会得到的。为了支撑起这个孤儿寡母贫困的家,大伯一直未成家。年轻时,他也曾有心仪的女人,她叫罗素珍。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愿意与大伯承担这个家的责任,唯一的要求是己经成家的二伯,能帮忙负担下我爸爸或叔叔其中一个人。当时大伯要养活的人:三伯在外读书,太奶奶瘫痪在床,小脚的奶奶只能操持家务,两个姑姑及我爸和叔叔年龄一个比一个小。自私的二娘拒绝了,大伯从心里不愿连累别人,在去领结婚证时,他选择了放弃!

在那艰难的年代里,他默默地承担着一切:太奶奶,奶奶走了!三伯完成了学业,当上了教师,两个姑姑出嫁了,我爸进了工厂,也成了家,最小了叔叔也娶妻生子了!他却孤独地行走在人生的路上,孑然一身!

如今的他老了,一个人住在老屋里,依然是那样平静地生活着!在我看来,他的生活条件是那样艰苦,可他却说:他现在毎个月有220元的生活费,菜是菜园里种的,花不了多少钱,他老了,人要知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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