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孙老头的时候,他是有头发的,整个人严肃而无趣。寥寥的几次交道,再见面时仍是陌路。
几年后的阴差阳错,我们竟然成了同事。同时我也惊奇的发现孙老头没了头发。光头一马平川,在灯光下还自带反光效果。人老了,连头发也如此绝情,竟没有一丝的留恋吗?直到有一天,我被一阵电机声扰的没了工作的兴致,四处环顾,才发现了孙老头秃头的秘密——他用电动剃须刀在头上不停地扫荡,被扫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孙老师,你这是为何?”“省钱呀!”让人无语的老头。
为了省钱用剃须刀理发的孙老头,饮食更让人无语。每天的早餐固定6个鸡蛋,6个蛋清2个蛋黄吃掉,4个蛋黄扔掉。午餐和晚餐白菜炖豆腐外加半份米饭,天天如此,不厌其烦。“孙老师,吃不烦吗?”“健康啊!”倒也奇怪,孙老头每天这么清淡怪异的饮食,六十多岁的人让他练得六块肌可以媲美C罗。
孙老头在单位名气越来越大,源于他越来越怪异的着装。起初还只是穿着五星红旗的骑行服,开着大喇叭,在院子里骑行,后来慢慢演变成带着大波浪卷的假发在院子里驰骋,喇叭里不停地狂躁着:“让我在雪地里撒点儿野……”中午吃完午饭,很多同事三五结伴在操场散步,孙老头会忽然从你的身边风驰电掣般飞过,刺耳的音乐能震聋你的耳朵。有一天中午,他从我的身边飞过,大喊一声:“娟娟”,瞬间操场上无数双眼睛望向我,搞得我脸红的像他喇叭里唱的“一块红布”。回到办公室我严肃的提醒他“老头,今后在操场上看到我,不准说认识我,也不准喊我的名字,听到吗?”“知道了,知道了”第二天的中午,孙老头又风一般从我身边飞过,嘴里大声喊着“娟娟,我不认识你”头上戴着大波浪卷假发,胳膊上戴着跳舞时穿的湖蓝色水袖,那一刻我站在操场上,看着他如野兽般怪异的飞舞,忽然间升起了一丝羡慕,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随性而为,释放自我吧。
孙老头退休的时候,我心里有很多的不舍,以后再也没人在我不高兴的时候逗我开心,再也看不到他在操场上发疯的身影,当然我也是替他高兴的,老头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到更广阔的的天地耍了。没退休时,他就经常对我说:“娟娟,等退休了,我要自己造一辆大篷车,拉着你,奥,不能拉着你,你还要挣钱,这样吧,拉着你爸妈周游世界……”然后就是一阵仰天的大笑。现在,退休后的孙老头,隔三差五的给我发微信,告诉我他现在游到了哪里,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图片拍了一张又一张,只是在图片中,从来没见他造的大篷车,只有一辆山地自行车,被他装饰的像只骆驼,每天拖着他周游他的世界。
虽然隔着屏幕,老头,我能感受到你真正的快乐;虽然不常见面,老头,我都在远方默默地祝福你平安。有一天,我也可以自由的和你一起周游世界,我希望那时候大篷车已经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