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END

Tomoya决定和Ryota谈一谈。他感觉得到，Toru走后，Ryota和大家的关系就微妙起来，他在乐队发展上更用心，更有想法，变得强势起来，也时常提出很好的意见，但相对地成员关系退了一大步。当工作人员不在，support也不在，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失去了Toru的感觉就会无比明显和突出，而Tomoya觉得，这个时候的良太，甚至是恨着自己和Taka的。Toru离开后没两个月，良太做了一个固执的决定：他在大阪置办了一个工作室，总是呆在那边，不知不觉，乐队的东西也被越来越多地带过去，渐渐地东京的工作室反而废弃了，制作人和staff们也都开始来大阪工作。Tomoya知道为什么。Toru离开了之后，找了一份拉面店送货的工作，就在大阪，良太选好的工作室离Toru现在的住处开车只要三十分钟。

Tomoya是从Taka跟别人的通话中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Tomoya落下了耳机在练习室，回去拿的时候听到Taka在楼梯间和一位长辈打电话，因为态度很尊重，但又不像是和Taka爸爸那样的男人与男人的沟通，Taka听起来甚至在对对面的人撒娇？？？

Tomoya好奇心发作于是跑过去偷听，没听几句他就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是Toru的父亲。Taka跟自家的兄弟父亲的关系在最开始的几年绝对说不上融洽，Ryota家大概是气氛最好的一家，但大家过节时去得最多的老家却是Toru的家。Toru爸爸从事建筑业，是公司的领导阶层，哥哥大Toru六岁，妈妈是很温柔的妈妈，一家人都很支持Toru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新年啊节日时大家最后都会在Toru家碰头聚会，Taka更是经常和Toru两个人回家，时不时去Toru爸爸的公司看望，Taka早在还没有放下和自己爸爸的心结的时候，就已经在Toru爸爸那儿拥有了一份来自父辈的关爱，Toru妈妈更是一直把他们四个都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但即便如此Tomoya也没想到Taka会在Toru已经离队之后还与Toru爸爸保持着如此亲密的联系。Tomoya再一次确认，自己真的看不懂Taka和Toru的关系。

大家都在工作室做录音、制作专辑这样的工作的晚上，Ryota做完自己那部分的事儿，就会揣着他四处搜罗也拜托朋友搜罗的酒出门，他在工作室厨房准备了一个双开门的立式酒柜专门来放这些酒，然后喝到第二天才回来，从没邀请过他们一起。Tomoya有一次开玩笑地说要跟着，也被Ryota拒绝了，工作室的大家都知道Ryota去了哪里，去找谁。

Tomoya看到过Taka趁Ryota不在的时候放酒进去，第二天Ryota回来发现了那瓶酒之后狂喜，因为他记得Toru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酒。Ryota兴冲冲地在工作室问了一圈也没问到是谁贡献的酒之后跑回厨房里用木头盒子把酒装起来，从头到尾Taka都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玩他的手机，Tomoya看着这一切一声长长的喟叹，他从没想过Toru离开了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会变得这么难。明明那个人在的时候是那么的话少慢半拍，虽然本人气场强大但存在感反而不高。但Toru找来的support技巧很好，风格也意外地很合OOR，更难得的是性格超级好，队里自打Toru离开之后气氛就一直很奇怪，但这个support毫不介意，他就好像原生就懂每个人的点，他足够了解他们每个人。良太醉酒了怎么安抚，Taka情绪低落时他会接走别人的话尾巴，也会S自己，但时机都抓得很好，而且他很尊敬Toru。A进队里之后一直很谦虚低调，上次却吼了背后说Toru是“挣够了票子，玩够了就撤了，算什么队长”的工作人员，也就是那一次，三个人才真正接受了这个support。A很维护Toru，也不想取代Toru，他完全就是在模仿Toru，要说的话更像是替Toru守着这个位置，在这一方面，他完全没有野心，维护了Toru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痕迹不让人抹除。他会在每次大小Live唱到Toru写的歌时就把吉他举过头顶致敬，不管这些歌是在第几首，适不适合致敬。另一方面A又极有野心，他想让OOR的新专下张专每一份作品慢慢堆高直至拿下欧美，不知缘由地，新来的support很执着于这一点，他像要证明给谁看一样地努力。正因为如此，旧的曲子上手完全没问题，新的作品因为Ryota的主动挑梁和Taka的愈加苛刻完成度很高，但Tomoya在鼓手这个可以看清全队的位置上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个团队表面跨过了队长兼吉他手隐退引起的动荡，新作品连续两个月占据榜首重回一线水准，但实际上风雨欲来，现在的平静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风眼，就是那个离开的人。

和Ryota谈得意料之内地不顺利又顺利，借着新曲子的问题成功留下Ryota，Tomoya决定单刀直入：“Ryota最近不那么开心呢，也不跟我和Taka出去玩了呢，经常和A单独出去吃饭逛街我可是会妒忌的说。”

“欸，Tomo和Mori酱会介意这个吗？？？A刚入队嘛，对情况还不了解，我多带带他熟悉环境啊，哈哈哈。”“A已经入队三个月了，Ryota，而且A大概没入队之前就对我们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我跟Taka会介意这个问题，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俩会不介意你的疏离？”Ryota脸上浮现出愤怒的情绪，但Tomoya视若无睹接着说下去，“我们是十年的队友当然会在乎彼此的感受，我以为OOR从来都不是单纯为了做音乐而组在一起的band。”

“呵，那你以为OOR是什么样的乐队？！OOR不是为了做音乐凑在一起的band是为了什么？！为了羁绊和爱吗？！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们介意的是我的疏离是我和A出去吃饭逛街？你们只是介意我的疏离提醒了你们我还在眷恋怀念而你们已经开始遗忘不在乎！你们可以把所有的过去抛之脑后一心冲刺你们的音乐梦想而我做不到难道就是错的吗！”Ryota明明嘴上说着这么句句伤人的话，但每句话伤害最深的都是他自己，不但因为他攥住的拳头放在身侧不断颤抖，还因为他已经哭了，小滨良太哭了，眼泪从他赤红的眼眶里滚下来，他却感受不到似的，紧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盯住Tomoya，像只做好防御姿态在警惕不知会从何处射来的暗箭的小动物。

然后他听到残忍的猎人低语喃喃射出了那支箭：“所以你还是介意Toru走了。”

“Toru没走！我们俩还是可以天天见面一起喝酒！从8岁起我们俩就每天都在一起玩了，以前一起以后也一起，Toru没走！Toru就是出门休长假去了，Tomoya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Tomoya看着Ryota哭得一塌糊涂终于站不住坐在地上还在逞强狠狠盯着自己的脸，手足无措，他只想问问Ryota，如果那么介意Toru的离开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挽回，却不知道仅仅只是个话题由头就会引来Ryota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Ryota心里原来是这么耿耿于怀，还哭得这么，呃，狼狈……

看着这样狼狈又恶狠狠的Ryota，Tomoya的心却放了下来，他承认他刚才是故意刺激Ryota的，他讨厌看到Toru退队后Ryota神思不定故作成熟的样子，这一点也不Ryota。Ryota不是说就一定要不知愁滋味，每天傻乐像个八嘎，但Ryota一定是不掩饰自己情绪的Ryota，把心里汹涌的感情压抑成面具戴在脸上一点都不rock。他靠着Ryota坐下来，抬起胳膊搂了搂他的节奏搭档，然后捏了捏Ryota的后颈肉，被Ryota一个后拐打了下来，这下子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Ryota很不好意思地又是道歉说自己情绪太激动了，又是解释因为跟Toru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离不开了嘛，又是威胁Tomoya不许说出去自己哭了！两个人久违地闹腾了起来，工作人员都被逗笑了，弄得在录音室的Taka和A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Taka索性关上了设备，对A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你了。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经过还扭在一起的节奏组时，迅速地蹂躏了一把Tomoya，惹得Ryota笑脱了力被Tomoya摁住反杀成功，Ryota大喊“Mori酱！！！”的声音从耳后追过来，嗯，今天也是幸运的一天，Taka这么想着踩下了油门，希望等会儿也能一切顺利。

同一天Toru回家看见门口又一个人影，心里吐槽不是给了Ryota备用钥匙吗，还站在外面难道忘带了？“就说了让你把钥匙串上去啊，想什么呢！”那个人转过身来之后却不是Ryota而是Tomoya。Tomoya面无表情地站到Toru对面，直勾勾地看着Toru，看得Toru心里发毛了之后忽然抬起右臂，两个人按照每次Live前都会做的方式打了招呼之后，Toru迅速袭击了Tomoya某部位：“装神弄鬼干嘛？”“呀嘛，Toru你走得这么干脆利落我很不开心啊，虽然换的A君也很优秀，但是我还是习惯Toru跟我一起卡节奏嘛，怎么样，考不考虑回来？”说着已经自顾自进了门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Toru没接茬，从CD架上抽下来一张碟：“Biffy Clyro的新专，听不听？”于是两个人在厨房听着CD做晚饭，Tomoya全程各种话唠“啊，在LA的时候，还是我做饭你洗碗呢，现在Toru都能自己开伙啦，厉害”“Toru听没听新专，Ryota又写了一首歌，超酷的”“Toru啊Toru，为什么这么狠心啊Toru为什么这么狠心——”自作曲没唱完就啪地被Toru打了头：“啰嗦，快点盛饭吃饭了。”

“Toru，考虑一下回来吧，今天我跟Ryota吵了一架，他被我气哭了，哭着说什么Toru才没有离开，只是休长假去了，一定会回来的，Tomoya不了解就不要乱说啊之类的，像个大笨蛋一样的，真的。”Tomoya笑笑地说着话，眼睛死死盯着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喝酒的Toru。Toru长长地吐了一口气：“Tomoya你应该知道的，我回不去了，我尽力了Tomoya，吉他或者其他所有，我都尽力了，结果你看到了。所以不要再对我说回去这么残忍的话。Tomoya，我是因为抓不住了才放手的，如果能看到一点点的转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坚持，但是我要怎么让一阵风停下来，要怎么才能拥有他，Tomoya你知道答案了？”像以往每一次讨论这个问题一样，Tomoya沉默了，Toru知道这个心思通透，看透了队里所有秘密的最年长老好人肯定会安慰自己没关系，再努力啊，他都已经听腻了的套话，谁知道今天竟然不是这一句。“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Toru，但我知道答案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风是可以被留住的。”

Toru打断了Tomoya的话：“随便怎样都好，我不在乎了，Tomoya，我不在乎了。希望下次你来看我只是单纯的来看我。”Tomoya看着转身回了房间的Toru，无言以对。

第二天Toru迟到了，急急忙忙跑去店里，拿了收货单子就要走，出去了又风一样地冲回后厨，这回是没拿车钥匙。晚上下班要走的时候，店主叫住了他：“Toru桑，今天感觉有点不安定呢。”“啊，十分抱歉，店长，明天我会早点过来的。”“哈哈，不是那个意思，Toru桑来我这里两个月了吧，开始的时候感觉很疲惫呢，明明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最近呢渐渐变得有精神了，我家小姑娘，啊，我有一个女儿，上中二，我跟她说店里来了一个大哥哥，工作很努力，又很元气，她呀居然对我说，因为爸爸你开始时看到的是过去留在Toru桑身上的疲惫啦，哈哈。”

山下亨立刻想到读中二的小姑娘就是刚来工作的时候总坐在自己对面写作业的小姑娘，那时自己总是很累很累，睡过去就醒不过来，店主人很好地让自己中午在店里桌子上睡一会儿，原来那张桌子是给店里人自用的，怪不得从来不会把客人领过去用餐。“我的妻子前几年去世了，她刚走的时候啊，我什么精神都打不起来，说想跟着她一起就这么走了倒不至于，可也做不到好好活下去，店也关掉了，每天料理好我家小姑娘的事情，别的什么也不干就觉得累，结果有次睡着了怎么样都醒不来，吓坏了我家姑娘，我看着她小小的才到我的腰，眼泪哭花了脸还问我爸爸要不要喝水，恍恍惚惚就决定好好生活，好好把我姑娘养大……人啊，活着很辛苦的，最辛苦的呢，就是在对的时间做出对的选择，错了再想改，就难啦，Toru桑，嘿嘿，人上了年纪，就喜欢教育年轻人，明天和后天咱们闭店，我带女儿上东京玩去，Toru桑也休两天假吧！”

回家的路上，店主的话还在山下亨的脑子里回旋，要在对的时间做出对的选择，对现在的自己，什么算得上对的选择呢？一步一步走回家的时候，街边的路灯也一盏盏亮起，山下亨无意识随着灯光抬头去看，却在道路尽头看到了他以为余生再难见到的人，森内贵宽站在路灯下的自家门口，面朝自己，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站着。

十几步的距离，山下亨却觉得走了很久，足够自己把跟眼前这个人的所有回忆一遍，还能调整出合适的表情和酝酿合适的招呼：“哟，Taka桑，好久不见，新歌很厉害呢。”内心第一万次感慨自己对Taka的单恋啊，绝不是曾自我怀疑的队友情，因为Ryota和Tomoya站在同样的位置，自己是有点看不清的，所以昨天把Tomoya当成了Ryota，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即使只远远看见暖黄色的轮廓，自己就知道站在那儿的，是森内贵宽，不是别的什么人。这份暗恋真是没救了……

Taka不说话，那种不安和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感觉真是讨厌啊，山下亨你已经走出来了，在心里这样给自己鼓劲，接着开口：“Taka桑，要进来坐坐吗？昨天才打扫过的。”那个人就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依然不说话。山下亨心想，又来了，不知道Taka在生什么气，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不生气，做什么都错的感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肯定不是因为我而生气，但是Taka能来找我，还是因为support或者Ryota的事情吧。

山下亨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出来，不知道Taka最近有没有嗓子不舒服，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Ryota特意装在木头盒子里带来的自己最喜欢牌子的好酒，转身从储物柜里翻出蜂蜜拌了水拿给Taka，自己端了一杯冰水，想了想转身又加了一些冰块，现在的自己需要冷静。咽了一大口冰水下去，Toru抬头就看到Taka整理好脱下来的外套，右手拿起了杯子，手腕空荡荡的，他瞥了眼水杯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啊，天气有点热呢家里没有别的饮料了，你就凑合一下吧，Taka君。”对面的人这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又是不说话地坐着。

山下亨觉得自己又陷进了自厌的情绪里，对面这个人对别人都很温柔，但对自己却算得上苛刻，批评也都是真的批评。他大部分时间吐槽别人都是爱和在意的表现，对自己却不然，在镜头前就会直接对自己说要是以为海外的观众怎样都会喜欢自己那就错了，这样的solo是不行的，更别提写歌练团时自己出错或没达到他的标准时候，Taka就会深深地蹙眉看着自己，好像很不耐烦又好像一直在忍耐自己似的，山下亨一度以为是自己的感情被Taka发现了，引得他讨厌自己，后来事实证明怎么会呢，森内贵宽单纯又残忍，就算当面跟他说喜欢，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山下亨离开时把一些私人物品送了人，可以说是大部分东西都送了人，吉他也是，他留了最初的那把电吉他给自己权当慰籍。GibsonJ45留给了support，其实这把木吉他本来是想留给Taka的，但一是因为毕竟是自己用了几年的旧吉他怕Taka嫌弃，另一个是这个人也确实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吉他，像他喜欢的人，他的大亲友们那样的，Taka喜欢酷酷的吉他，比如同社的高桥桑送给他的那把小白他就很喜欢，最后Toru重新买了一把很炫的黑色电吉他送给Taka，虽然知道他也不缺人送这些就是了。大家只知道Taka的大亲友送了一支红麦给Taka，但大家不知道其实那位大亲友每年都送麦给Taka，不只是红麦，基本演出所有用的麦都是佐藤桑送的，毕竟按Taka在Live时的表现，麦克风在OOR算是消耗品。这一方面Taka是别人送了东西就会拿出来好好使用的类型，表示他很喜欢和感谢的心情，也有开唱的时候从中得到力量的意思。自己离开之后，Taka也有过几次弹吉他的时候，但都是继续用的那把小白，山下亨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看吧，你把你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献给他，但这份最好并不一定是他所喜的。

绕远了，把私人物品都送人之后，自己回来大阪。山下亨除了组band这个梦想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梦想，他一直喜欢看风景，不论大自然的神工还是人造出来的壮阔，都喜欢，这也许是因为他不擅长跟人交往。以前他就被fans吐槽INS上太多风景，而饭比起风景，更想看Toru的自拍。那些风景照下面的评论里也会有寥寥几句肯定，Toru桑拍的风景好美这类的，不论是否出自真心，山下亨都很开心。搬过来之后渐渐添置了几台相机，以前满世界跑，跟Rui桑耳濡目染也学了好些技巧，昨天天气很好，出去拍完照片回来相机和配件什么的就放在桌子上，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开口，Taka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开始玩儿相机啦？”说着就伸手去拿桌上的一叠相纸，不好！Toru心沉了一下，马上伸手按住了那叠照片，收了回来，说：“随便拍拍的，也谈不上玩相机那么高端。”Taka很尴尬，连带着气氛更尴尬了。但是山下亨心想，被他看见自己将曾经常逛的商店，拉面店的固定座位，Zepp，Arena，一起并肩走过的晨曦和月落都留在相机里，存在相片里岂不是更尴尬，别人已经大踏步超前飞奔，自己还傻乎乎地活在过去走不出来。拿起水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水，嚼了两块冰之后Toru想起，也不知道Taka过来是为了谁的事情，能找到自己身上那必然不是小事一桩，support的性格自己知道，不是会惹Taka不高兴的类型，难到是Ryota频繁地往大阪跑终于引起众怒了？一定是，昨天Tomoya过来还说他们俩吵了一架，Ryota这小子前天还说今晚过来喝剩下的半瓶酒呢，要是和Taka两个人撞上怎么办……

山下亨觉得头更疼了，于是又一口冰水灌下去，决定速战速决：“是Ryota又怎么了吗？他的性格Taka桑知道的，就是又直又笨，但心地很好的，我就叫他不要老往我这里跑了，又小又脏没有什么好东西就Ryota当个宝窝，天天坐新干线他也不嫌累，我还以为小时候他就坐够了呢，还麻烦你从东京特意过来，辛苦了，我会跟他说让他专心band的，不要再在我这里花心思啦，反正我是再也弹不了吉他的废柴了。”山下亨你就是个废柴，说这么多没意义的话做什么，但是气氛这么严肃，不自觉地山下亨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为了活跃气氛最后一句还自嘲了一把，最近店主家姑娘在看的剧就叫什么请与废柴的我谈恋爱吧，好像很火的样子……

但那个人听了这话反而抬起了头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端起杯子像喝啤酒一样地把蜂蜜水喝了个干净，放下杯子就走了。

山下亨真的搞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也看不透Taka在想什么了，明明一开始的时候透明单纯得好像一张纸，渐渐地唯独对自己变成了墨色的隔膜，水龙头的水不停地流着，山下亨躬着身子无意识地第十一次给杯子打上清洁剂，思索着到底为什么和森内贵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果然还是自己的错吧。

如果自己能早早认了命，知道山下亨95分的人生只能陪这森内贵宽走一段路，那么山下亨一定不会不死心地折腾这么多年，早早找到A或者B或者C加入，然后一直陪着森内贵宽，跟他一起疯下去，唱下去，走完人生的漫漫长路，到了还能谋得一个挚友之名。山下亨一定要走在森内贵宽之后，告诉这个小个子主唱下辈子我还找你做OOR的主唱，你放心先走，然后留封遗信嘱咐世人把自己放在陵园中和森内贵宽并排挨着的小格子里，也算是从未逾矩的一世未分，还求什么理想梦想少年追梦，他山下亨此生只求能和森内贵宽一世不分。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因为山下亨没有在对的时间做出对的决定搞砸了。

想到这里山下亨的心脏重重一痛，玻璃杯从手里滑出被甩到流理台面上，咕噜咕噜滚到边沿，落在地上，碎了。

他连忙蹲下来收拾，此时连续好多声尖啸在他耳边炸裂，今天是天皇祝日，夜空开出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像极了2015年7月4日独立日那晚，山下亨和森内贵宽在美巡时偷跑出去看到的独立日烟花。这些一闪即逝的光华从大开着的窗户透进来，星星点点的，投在山下亨的脸上，仿佛是他的泪水默默地顺着他的侧脸流过一样。

……

It was the fourth of July，

You and I were,you and I were fire,fire, fireworks，

I said I’d never miss you，

But I guess you’ll never know，

May the bridges I have burned light my way back home，

On the fourth of July.

Fourth of July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