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头一个劲儿的跟顾全感谢,让顾全在人群注目下有点无所适从。
老头是在高科西路站上地铁的,七点五十分正直地铁早高峰。
雍攘的人群,忖度着睱密的空间,都是为了生活奔波的人,大多是低头玩手机的。
车门打开,顾全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挤到车厢另一边。才一站的距离,就让顾全远离了车门,一路的踉跄,让他手机掉在了地上。
从事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必须是一个低调的人,有能力也必须要掩藏自己存在感的人,虽然对这样的情况几多抱怨,但也不能多说什么,顾全沉默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看到很多人吗?还拼命往里挤。”一女的大声喊着。
“不好意思啊,赶时间,见谅。”老头木讷的说着。
“那你也不能这样挤啊,我手机坏了怎么办?”女的并没有对老人谦卑的话抱以同情,相反的还是不依不饶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拿出来晃悠,在检查手机是否有损坏,更像是炫耀。那是一部iPhone X,套了粉色外壳,还有一个可爱的蜡笔小新挂件。
大家虽觉得这女的做的有点过,可是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相同的想法。在另眼看待的时候,也远离这个女人,都沉默的没说话。
顾全的抱怨终于有人给他出了,他捡起掉地上的手机。
“大爷,站这里吧”。顾全说着就给大爷腾出一个位置。
“他说话了,他终于还是说话了。头儿,他今天是不是有可能放弃行动?”说话是一个暴露自己的危险动作,我低头用手机发信息。
老头一个劲儿的跟顾全说感谢,让顾全在人群注目下无所适从。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答谢感恩会,众人也都以赞赏的眼光看着顾全,这让我更加相信顾全会放弃行动的念头。
“他是不可能放弃行动的,每年到年底他都会出来。这次我不会再让他跑了。”
我低头看完头儿给我回的信息,已经到了下一站了。
或许是感觉受到周围人的排挤,女人是带着气愤下车的,因为她并没离开而是站在门口旁等待下一班车。
我摇摇头,怎么可以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一个贼呢?我深锁眉头,正义可不能有片刻的懈怠。
(二)
这一站上下车的人不多,所以没有什么新鲜人物认识的事情,大家都变得安静起来。
老头也不说话了,就站在顾全旁边。顾全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和身旁的众人一样。
可是我知道顾全是一个惯偷,江湖人称‘绝色神偷’,却不是一个义贼。一米七八的身高,身材微胖。留着三七分的发型,喜欢穿浅灰色风衣,牛仔裤和皮鞋的中年男人。这都和档案里描述的一致,呵,我心想一个贼居然学不会伪装。他的右手习惯性的插在风衣口袋里,左手把玩着手机,一块手表会在袖口不时显现,这是前不久丢失的钻石名表!我不禁为我的发现感到吃惊。
“头儿,我发现了顾全手上那快瑞士钻石名表,这下算不算是人赃并获?”在发送这条信息的时候,我是窃喜的。
可是我并不能确定这块表就是丢失的那块,据之前抓到的顾全同伙交待,这块表已经转手了。顾全又怎么还会有这块手表呢?我纳闷之时收到了头儿的信息回复。
“经过侦查,这块表确实被转手了。我们正在勘察手表的去向,这表全世界就一块。在没有亲眼证实他偷窃行为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头儿的话,提醒了我,也打消了我准备蛮干的念头。
又过了一站来到了耀华路,这是一个换乘站,人群流动是较活跃的,在人群进出形成两拨强大的对流里,我左右摇摆了。
还好时间短暂,我很快的找到新的落脚点,这比刚刚与顾全的距离更近了些,这下子更有利于我的侦测了。
老头和顾全并列的依靠在里边门上,虽然停止了交谈,却也熟悉了,时常会有交谈的举动,双方都表现的客客气气的。
此刻我的手机震动来了信息。这不是头儿的信息,是我在警察学院大我一届的学姐。魏小冉,现在是我的搭档。
“少泽,刚刚我们接到地铁乘务员报警。说一个女孩的手机丢了可能是被偷了,就在七号线上,是一部iPhone X,套了粉色外壳,还有一个可爱的蜡笔小新挂件。你在执行任务,本不该打扰你,就是提醒你要留心。”
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顾全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发现他离开站的位置。这不可能啊,就算我们之间人很多,可是三步之内的距离,是无法做到从眼皮底下偷东西的。作为院系里第一个获得侦测与反侦测考核第一名的我,对于偷盗的几种技巧还是了熟于心的。却从没有见过这般的匪夷所思。我倒吸了口气,混浊的空气里,我竟然感觉到些丝凉意。
对于魏小冉给我的关心,我满心是欢喜的,为此我更想能够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
“头儿,目标行动了,是不是采取逮捕?”我快速的发完这个短信,因为我害怕我多一秒的疏忽就会导致更多人的财产损失。
“你是否看到了他行窃过程?”头儿的信息很快回复。
“没,没有。但是我们已经接到了报警电话。我敢肯定,目标开始行动了。”我开始在脑海里勾画着待会实施抓捕时候的画面了。
“别急,你既然没看到,又怎么能做到人赃并获呢?我要的是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明白。”
我回答的干脆,内心却很紧张。他是在什么时候动手的呢?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决定,拉近和他的距离。
又经过到站,我慢慢的一步步向顾全挪去。
顾全站在门与座位之间形成的三角区域,这个位置让他两面得到保护,从而更好的掩护自己。靠近后就很难明显的观察了,我得找个掩护。
我思索一番,最后把目光投射在老头的身上。之前没细看,现在看来,老头身高竟比顾全高出半头,肥厚的羽绒服,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真是太完美了,一个完美的掩护体。
(三)
老头的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于是我开始打量起这个老头了,头发花白却很精神,带了副眼镜,我侧身前倾看到他手提袋里是一本很厚的书。难道是化学老师?六七十岁的年纪,应该是教授级别了吧。
后滩到龙华中路是要穿越黄浦江的,所以七号线在这里行驶时间略长点。
地铁行驶过程中车厢是个相对静止的空间,如果想实施偷窃的话,只有利用上下车人流多的时候下手,我心想我只要盯着他在这个时候就可以了。
“少泽,又接到两起报警电话,还是七号线。”
我看了魏小冉的短信,心里大为不快。顾全,我真的很想和你较量一番。
很轻松的,我就摸到了顾全的外套右口袋,这家伙居然把钱包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我把他的钱包放在我的口袋里,他的钱包里除了钱还有一张折叠的纸。在口袋里我用单手就能知道他钱包有五张一百,一张五十,三张二十和两张五块的。他的钱很平整,摆放的也很规则,按面额大小从里到外摆放,五元是在最外头。这么一个规律的人是强迫症的表现,晚上会失眠,经年无梦,常有孤独感。
可是那张折叠很平整的纸到底是什么呢?大概折叠了四重,单面很薄,略粗糙。发票?不是。太厚太光滑了;支票?不是,没有可以叠四重的支票;普通的纸?也不是,还是略厚了。此刻我不能把这张折纸拿出来看,我偷偷把那张折叠的纸从钱包里拿下来。
我把钱包又纹丝不动的放回顾全的口袋里,他就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毫无察觉。第一次感觉这个贼真是不专业。
可是贼就是贼,面对平明百姓,那肯定是丝毫没有警惕性的。正如百姓们丝毫没有对贼有警惕性一样。
不在右口袋,那么肯定是在他左口袋了。iPhone X的个头不算小,他紧身的牛仔裤丝毫没有突出的纹理,和钱包摆放一样平整。唉,可以确认是重度的强迫症了。
车抵达龙华中路站,急刹车,车厢里的人由于惯性,往前倾。又是一帮人往里死命的塞来。老头压在了我身上,顾全压在老头身上。咱是当警察的人,平时训练可不是瞎混的。可以很快做到站的稳妥不仅如此还碰到了顾全的左边口袋。竟然是空的。
“头儿,目标会不会得手后就终止自己的计划?”我没敢说出我以反侦测的手段侦查了顾全,没有得到批准这样的行为是违法的。
“年轻人,我跟顾全打了几年的交道了,若是这么容易就满足,那他还对得起贼这么职业吗?”
“那他会不会认出了我,然后害怕我们警方,而放弃了计划呢?”
“如果他害怕警方就不会一而再的挑衅了,也不可能在小偷界混出名堂,会被同行耻笑的。我之所以挑选你作为我的搭档,就是因为你刚毕业,对理想和抱负还有着很强烈的热情;还有就是你是个生面孔,他不会发现你的。你只要做好观察,不能暴露了自己,年轻人,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看了头儿的信息,我心里肃然起敬。当初入学之初就励志做一个好警察,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头儿的话更加的勉励了我,顾全,我已经要抓住你了。
(四)
“少泽,你快撤。”魏小冉发来这短信是什么意思?
“学姐?你说什么?我在执行任务。”之前我有跟魏小冉说过,要来7号线执行任务的,可是具体的我没有说,毕竟这是属于机密。
“什么任务?”
“我不能说。”我们办案那肯定是要保证绝对的机密性,就算是对至亲家人都要保守。
“你不说?你知道吗,你将会大祸临头。”
我能感觉到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和头儿在地铁上抓捕偷窃要犯顾全。”
“你在说什么啊?刚刚接到群众报警说,七号线上有人偷窃。那个人一米七,二十五岁左右,穿暗红色呢子大衣,藏青色休闲裤……”
看着魏小冉发来的信息我瞬间石化了?这是什么情况。
“少泽,你今天是穿了我买给你的呢子大衣吗?”
“是啊,我最喜欢的衣服。”恍然大悟,是啊,那个报警电话里说小偷的那个人就是我。
“怎么可能?头儿呢?”我焦急的问。
“头儿?请假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吗?”
我去,我那个去。我一个基层民警有机会看到队长那就是荣幸的事,头儿请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我接触到的机密。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在考验我的专业性,嗯,目前最好的就是这样想了。
“头儿,咱们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吗?”这是我在试探队长的反应,现在能证明我清白的就只有他了。
“我是警察,你乖乖的跟我们走吧。”那个老头举起警员证,突然对我说。
我木讷的楞在那,这时列车出里所以目光都看着我,他们在审判我,他们在憎恨我。
“你说什么?不要为老不尊。我,我也是警察。”我不断的摸索自己的口袋,糟了,我的警员证丢了。可是我不能被邪恶的反派打倒,我要据理力争。“我叫孟少泽,警员编号10120482537。”
我把我的背包上下颠倒,想找到我的警员证,可是掉下来的是一部iPhone X。粉红色的外壳,还有一个可爱的蜡笔小新挂件。
此刻我的所有解释都是那么单薄,欲哭无泪。
“他才是小偷。”我指着顾全说。
“我?小偷?我有你当小偷的证据。”顾全接着就掏出了手机,上面的画面是我手伸进他口袋的样子。
晴天霹雳,晴天霹雳啊。我是在静安寺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在众人的瞩目里,被带走的。
看着无比熟悉的手铐,此刻却把自己的双手铐住。
我用自己的手铐,逮捕了自己。
(五)
“为什么偷窃?”在审问室里,头儿这样的问我。
“我不是小偷,头儿,你可以证明我的啊。我……”
“难道因为你家里有人住院,所以你需要钱吗?”头儿打断我的话,似乎害怕我多说了什么。
“什么住院?你家里人才全有病。”
“呵呵,这就开始激动了啊。这就是你的作案动机吧。”头儿阴笑着,然后拿出了一张折叠四重的纸,慢慢的摊开。“这张医药单,是你家什么人的?”
“是你大爷。”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要抓的人是你,顾全。”头儿说完,又是一脸阴笑。
“什么?我?是顾全?”我瞪大眼睛,瞳孔放大。
“不敢相信吗?”他长舒一口气接着说:“我也不敢相信,叱咤江湖的绝色神偷居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娃娃。”
“不就是一部iPhone,怎么就成了神偷了。”我得尽量让自己清醒,来对抗恶势力。
“我们也很疑惑,你怎么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可能你今天并没有偷盗的计划,在去医院的路上一时技痒,这也说不定啊。”他说着离开座位,来到我面前。
“国家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吗?”我抬头,怒视着他。“你,你是,你是那个老头。”我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审问很快结束了,他在文件上签了字,就出去了。
我,我是不会签字的
人微言轻,没人会相信一个阶下囚的,况且我现在被打成了顾全的替罪羊。
“少泽,你,你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在梦里听到了魏小冉的声音,醒来,她真的在跟我说话。
“小冉学姐,我是冤枉的。你知道的,大学这几年,我几乎天天都在学校里,我给你送早饭,给你打热水……”我说了很多回忆。
“这些都没意义了,你现在叫顾全。”说完魏小冉就走了,头也不回。
我又一次被吵醒,面前站着的是那两个弹冠相庆的人。
“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得,就让你死个明白。也算是我们做件善事吧。怪只怪你太聪明了,侦测考试第一名,让别人望尘莫及,我儿子因为失去了做警察的机会。你知道吗,他现在得了抑郁。”他的声音在嘶吼。转而又变低沉阴柔的说:“你这么聪明的人,在我身边会发现我很多秘密,我不能给自己安装一个定时炸弹。”
“你们这一出双簧唱的真是天衣无缝。那个手机是你偷的吧,放在我的包里,然后又偷了我警员证。一个警察队长居然是个贼。”
“你果然很聪明,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你的警员证是我偷的。”那个真正叫顾全的人说。
“绝色神偷可不是浪得虚名,可惜了你这么聪明的大脑。”头儿又阴阳怪气的说着:“我的儿子,也不会每天郁郁寡欢了。”
“那是你儿子太笨了,也是因为他老子太笨了。”我不能放下我的骄傲。
“呵,无所谓。你下去了,他就可以上来了。”
“是我可以上来了吧。”那个真正叫顾全的人说。
“哦,对。你现在叫孟少泽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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