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方便阅读和保证作品完整性,将老赵完整版写在这里,对之前进行了修改,补充结局。麻烦大家了,谢谢。】
在我过往的生活中,曾经涌现出多位不太平凡的人,这倒不是说他们曾作出过什么丰功伟绩,而是他们为人处事一辈子,确实和旁人不大相同,未必是事业成功,但是都有些“有趣”在身上。
老赵就是其中的典型。
说是老赵,这是老一辈人的叫法,按照年纪来说我应该叫赵大叔,只不过没怎么叫过罢了,他也不以为忤,他听得出你的心情,若是你正常的叫他,他总是乐呵呵的回应你,再不济也会看着你点点头,可若是你故意拿他找乐,他也会作势挽起袖子要打。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是这样处理,十次有九次是乐呵呵的,我几乎没有见过老赵红过脸。
我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老赵,和王瘸子一样,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见的第一面,他们就好像记忆里的阳光空气和水,除非记忆里刚好今天是雾霾,不然你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和王瘸子不同,老赵一直是一个工人,而且是工人当中的异类。我第一次对老赵印象深刻是在六岁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去给家里买醋,本来应该是奶奶去的,我小时候总是逞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自己买醋的机会,好说歹说才拿着奶奶给的钱去买。小超市就在社区门口,从我家楼上的窗口看去,只是一个拐弯的路程而已,甚至我走出奶奶的视野估计也就一百米,其余的路都在奶奶的注视下完成。
具体的内容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只记得醋买成了,但是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的粉粉碎,醋自然是洒个精光。那应该也是我第一次记得什么叫欲哭无泪,满脑子只有丢脸。
“娃儿,咋的了?”正当我在小超市门口怔怔盯着碎玻璃和被醋染成深色的人行道地砖时,旁边一只手轻轻拍了我一下,我猛地抬头甚至吓了他一跳。
“我……醋……这……”我涨红了脸,只觉得在别人眼里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买个醋还能摔碎了呢?觉得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而十分羞愧。
“害,别急,醋么,这才几个钱,来给你。”陌生的男人说完从迷彩裤兜里(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农民工的样式)掏出钱数了十块递给我:“娃儿,你先拿着买嘛,不是啥钱。”
虽然是好意,我一个劲儿的摇头,拿别人钱总是不对的。
看我一直摇头,也不说话了,男人明显一愣,然后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越过我径直进了超市,片刻后递给我一瓶一摸一样的醋,拍拍我肩膀说:“娃儿,这下行了吧?别着急了,回家去吧。”
我心里虽然对他千恩万谢,觉得他保住了我在家里“长大”的形象,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使劲点了点头,这次紧紧抓着醋瓶子往家走了,隐约听到背后男人和超市老板大声的谈笑。
“老赵,今儿舍得吃饺子啦?都买瓶装的醋了……”
“别扯了,吃啥饺子啊……”
“那你买袋儿装的不就得了,还便宜三块……”
“啥话这是!人孩子要的……”
就在我回到家奶奶表扬我之后,虽然听着奶奶的表扬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一些羞愧悄悄的滋生了,奶奶不知道,可我自己毕竟知道要是没有那个男人……哦对,我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别人叫他老赵,要是没有老赵我还怎么完美的完成任务呢?要是我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功劳,我在奶奶这里仍然是小男子汉了,可实际上我成了什么呢?
可要让我就这么承认自己的失败,我又是那么的不甘心。左等右等才等到爷爷下班回家,我看着他刚放下带回家的东西,就赶紧拉着他到了客厅坐好,给他讲了我和老赵的故事。爷爷听完抿抿嘴:“我大概知道你说的那个老赵是谁了,应该就是咱厂里做零工的,没有正式的关系,他在咱们厂里也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看着我着急还人家钱的样子,爷爷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钱我可以给你,你去还人家,但是奶奶那边我不会听你的不说,既然你还不能算是完全的小男子汉,那我不能帮着你骗你奶奶,你下次再证明自己吧。”我学着电视里的姿势摊了摊手,眼看着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揣着醋钱往外跑去。
“孩子拿着钱还账去了啊?”奶奶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我走时候关门的方向。
“是啊,醋不是事儿,甚至钱也不是事儿,但是他主动说是自己的问题这就不一样了,还行吧。”
我倒没有想象太多,攥着钱朝外面跑,果然老赵还在超市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用晚霞和傍晚的风来下酒,见我跑过来,他放下了酒瓶子看着我:“慢点慢点。娃儿,咋的了?”
我递给他钱又解释了一番之后,老赵哈哈大笑起来,说这还真给他还回来了,他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喝了一大口酒:“不错不错”。这个时候我瞟见老赵的膝盖上放着两张照片,还是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吧。
“老赵,这是你闺女啊?”我指着照片问过去。
“嗯呢,我闺女,是不是长的贼好看?”
老赵有一个女儿,听上去似乎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我无意中发现的时候,还是很震惊了一把。不知道为什么,老赵给人的感觉就是电视剧里那些落魄的酒鬼剑客,他有没有本事放在一边,总之不是世外高人的样子,听爷爷说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不就是江湖剑客特有的性质,每当傍晚,都会用碎银几两换了酒,安抚着自己的落寞和想念。
后来我才发现,老赵有个女儿这事儿还真是秘密,我逞能买醋遇到老赵也许是缘分,但是知道老赵有个女儿这事儿,决定了之后的很多事。只是在当时老赵脸上洋溢的笑容里觉得这姑娘应该是老赵的心头肉。
“嚯,你姑娘可不太像你啊。”终究是孩子,我口无遮拦的说出这句话,才从老赵微微一变的脸色里知道自己似乎说了最不应该说的事情,老赵脸色一怔,看着手里的照片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再看我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就站起来往前走了。我也没叫住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儿一般计较,我才不愿意开口叫他呢。
老赵平时走的快不快我不知道,只是现在老赵一步一步向前走,就像背着一座山一样。看着老赵的背影我突然挺后悔的,我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我从小和我爹长的很像,和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和我妈则是几乎不像的,听我妈讲那时候怀抱着我出去溜达,人们都不太相信这是我妈亲生的孩子。我虽然当时年纪不大,可听惯了别人这句开玩笑,所以本身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大的杀伤力,只是一句邻里间的玩笑而已。过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对于本身就是亲生的父母来说,孩子像与不像本身就是一句玩笑话,说的人就是一说,被说的人也就是一乐,可对于不是亲生的父母来说,这无异于是插了刀子。
在我说错话老赵走了之后很久,约莫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我都没有见过老赵,小孩儿心性下我甚至都快忘了这个人,直到有一天和奶奶逛街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大堆人围着,就赶忙拉着奶奶挤人堆看热闹。当我仗着人小身子小的优势挤到最前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大家围着的就是老赵。
我可几乎认不出来他来了,他好像突然变阔了一样,穿着挺正式的衣服,站在人群中给大家变戏法。老赵变得戏法可真精彩,我几乎都忘了旁人的存在,直勾勾盯着老赵变戏法的手,浑然不觉自己被人挤着已经人群外围的奶奶越来越远,直到老赵突然一扬手,从他宽帽子里竟然飞出几只鸽子,大家都忍不住抬头追着鸽子的飞翔轨迹,我随之抬头,却看见一片炫目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老赵在我身边坐着,我就在地上躺着。
“这是哪儿?老赵?”听我叫他,老赵才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我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咋个是你哦!咋个能是你哦!”两句懊恼过后老赵不坐着了,可他站起来又觉得别扭,索性蹲下了,蹲下之后的老赵好像有了依靠一样,熟练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只是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
“老赵,这是哪儿?你没啥事儿我回家了。”说完我站起来就想往门口走,刚站起来迈步,就被老赵拉住了胳膊。
“娃儿,你是真傻还是给吓傻了?你看看这地儿,你被拐走了!之后就给你卖山沟沟里去,给别人当儿子,孙子,以后再也回不了你家了!”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了,老赵说的话对于我当时的年纪来说并不难理解,让我感到一阵又一阵恐慌的是,我得给别人当儿子?当孙子?以后再也回不了家?
老赵看着我傻呆住了也不由的深呼吸了一下:“娃儿,我说不来那种你别恨我,你别怨我的话,我只恨为什么今天偏偏是你?!”老赵近乎低吼说出这句话之后手扶着膝盖站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慢慢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下。”老赵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说也奇怪在这样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我竟连想哭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坐在地上不由的手脚冰凉,身子一阵又一阵的发虚。环顾四周,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屋子只有老赵出门的那一个门,其他全是牢牢的土墙,真不知道老赵平时一幅和和气气的样子,居然会是这么一副面孔!
“哐当”坐在空荡的仓库里,我呆坐了一阵才勉强弄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在我彻底打量所处的环境之后,我突然发现在老赵离开的方向,有一张照片。可能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我能在这样的看守情况下逃脱,所以在周围明显没有窗口的时候我的个体行动自由——至少在这个房间里的自由被满足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从地上捡起那张相片。我很快认出这张照片就是几个月前我看见老赵拿在手里摩挲的那张,可能刚才蹲着的时候从身上掉了下来。相片中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正对着镜头没心没肺的咧开嘴大笑着。看得出来小姑娘这照片这几个月跟着老赵受苦了,也可能是常常摩挲的缘故,照片都起毛边了。
想到这儿我还是禁不住害怕起来,我不知道老赵女儿的故事,但是想必老赵没有多少时间能看到自己女儿笑的这么灿烂吧,所以才会一直带在身上,时时刻刻的看。再一想到老赵刚跟我说的被拐卖到别人家去做儿子,孙子的事儿,难道以后我家人也要像老赵一样?
“给我!”我正拿着老赵女儿的照片发呆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去而复返,神色间带着极大的急促和慌张。我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不由的向后一缩,人整个向后倒去,老赵抓了个空,脸色的焦急更甚。
“娃儿,好好地把照片给我,那是我身上最后一张照片,没有这张照片就全完了!”我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只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恳求。这时候他终于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了,他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朝我伸过来,虽然还是在拧眉瞪眼的凶相,却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凶神恶煞。他尽管穿着正式的衣服,但是仍然只是一个工人的样子。
我下意识递过去照片,老赵谨慎的接了过去,拿着照片长松了一口气,仿佛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后来我跟一个朋友说起过这事儿,他痛心疾首的告诉我当时应该表现出实在不行就撕碎的架势,恐怕还能威胁老赵一下,我当时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老赵可以为这张照片做多少事情的,只是觉得他看到照片在我手上的时候很可怜,其实挺大的骨架像是一瞬间被人抽走了脊柱,整个人像是要垮了一样。
“老赵,现在在哪儿,你把我送回家吧,好不好?”在老赵看照片的时候我环顾了四周几圈,小心翼翼的开口,还补了一句:“谢谢……谢谢你哈。”老赵看了我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娃儿,不是我不肯,我也不是要你当我儿子,孙子,只是外面还有好几个人,还有几个跟你一样的娃儿也在外面,我要救你咋个救呢?”老赵熟练的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根烟,一根夹在耳朵边,一根点起来,烟雾一点点升腾弥漫:“你上次说的对,那确实不是我亲闺女,那是我邻居家的闺女。但我当她和我亲闺女一样!”
看到我奇怪的眼神,老赵一巴掌打在我肩膀,打的我一个趔趄:“你想啥呢,我说当她是我亲闺女,是因为我原来在大兴安岭上当护林人,算上我一共就两家,我一个人,人家可是一家三口,时间久了,这小姑娘认我做了干爹。”
我正想问问什么的时候,老赵突然示意我噤声,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他们应该回来了,娃儿你别怕,好好在这儿呆着,我想着你的。”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这个仓库可真大啊,我既然手脚都没有束缚,一时也出不去,可能是年少对很多东西的恐惧感并不深的原因,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仍然站起来开始在仓库里转转。这么大的仓库里还没个表,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外面奇怪的重物落地声音,老赵才开门重新进来。
老赵向我招招手,从怀里掏出一瓶水和一根火腿肠来,我看着食物的一瞬间才觉得饿的不能自制,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老赵也没废话,把食物放在我手里示意我赶紧吃,随后才开始念叨起来。
老赵的故事其实很简单,那时候的老赵年纪还不算大,在大兴安岭当护林人,和旁边的一家三口相处倒也融洽。可是好景不长,在一次上山护林的行动中,老赵喝多了酒,就被叮嘱照顾女儿,夫妻俩替老赵上了山,老赵却在昏睡的过程中让人贩子将女儿抢走了。
“其实我醒了,当时我姑娘大声的喊,她比你胆子小多了,你叫都没叫过。”老赵猛烈的抽了几口烟,呛得连连咳嗽,甚至还用手擦了擦眼泪:“我挣扎的坐起来,拿着棍子就追了出去,我姑娘还在大声喊,他们好几个人,我被人打了,我……”
老赵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我模糊的知道了事情真相,说来其实简单,老赵眼看着女儿被抢走,愤怒中之下抓起一根棍子追出去,自己被人贩子的同伙狠狠一棍子抽在头上。老赵感受不到鲜血在慢慢流下来,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被人一点点抽出去,他强挣扎着,认清了每一个人贩子的脸才被打昏了过去。
老赵是被大地震颤惊醒的,多年的护林人经验让他知道这是大兴安岭要雪崩的节奏,这样的雪崩每年都有可能发生,甚至冲毁护林人的小屋都是有概率的。老赵下意识赶紧一翻身跑了下去,凛冽的风夹着雪打在老赵的脸上,让他终于清醒了,想起了所有的事。他猛地停步回头看,发现目之所及的尽处,一场汹涌的大雪冲破了山头,甚至短暂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多年的护林人经验告诉老赵,现在隔壁的夫妻俩还没下山,那恐怕凶多吉少了。
老赵本身是个农村人,没有什么太高的文化水平,平日做护林人的工作都是信奉经验主义,跟着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和大山周旋。这是头一次,老赵不愿意相信自己经验得出的这个结果。等大地的震颤结束,一起平静下来的时候,老赵回到了山脚下的小屋,一住就是两个月,这才不得不接受眼下的事实。
我遇到老赵之前,二十年间他辗转了很多地方,没人知道他背着一家三口的命。老赵一直惦着自己姑娘,终于在六年前打工找到了姑娘,当年三四岁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我打听了,我姑娘后来还是到了个好人家,夫妻俩对她也是特别好,我在那个地方呆了大半年,终于还是走了。没跟她说话。”老赵看我吃完了,就拉着我走出仓库:“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跟她见一面,说说话,她毕竟还叫过我干爹,我那时候扛着麻袋路过她身边,看她很礼貌的侧过身给我让开路。我那时候就觉得,挺好,现在就挺好。”
十几年的找寻,人海中大海捞针都比这个轻松。我小时候不明白其中的艰难,长大之后才惊觉老赵十几年究竟是怎么过下来的,三条命恐怕折磨他根本不得解脱,看到当年的红衣小姑娘变成现在的样子,想必也能宽慰一二。
跟着老赵走出仓库,整个废弃厂房静悄悄的,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老赵顺着我的眼光看去,笑了笑
姑娘虽然过的还成,但是帐可不是这样算的。
“娃儿,我从来没跟人说过,其实那天我应该上山,大哥大嫂要是在家,人贩子也抢不走孩子,他们三个人买了我的命,可我是个什么东西?!”老赵掏出那张泛着毛边的照片给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也是个好孩子,我这么多话现在只来的及说给你听。我一直觉得,那场雪崩之所以没有卷走我,就是要我算这笔账,算我大哥大嫂,算我姑娘这笔账!你答应我,长大后一定要去一趟大兴安岭,替我把照片还给雪山。”
我听着这句话,猛地抬头看着老赵,讲故事时候那个老赵就是我记忆中熟悉的样子,现在他整个人气质变得锋利,像是多年的锈剑终于磨开了光。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呻吟声,原来是地下躺着的几个人捂着头慢慢坐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警笛的声音,老赵露出了急匆匆的神色:“娃儿,那些孩子就在外面,你现在也出去吧,要不是为了让他们信任我,我不可能帮他们变那些魔术吸引注意力,现在你快走!”
背后传来愤怒的呼喝声,老赵猛的推了我一把,关上了厂区的门,他没有再跟我说话,我却觉得外面的阳光炫目,嘈杂,还带着闷哼和大笑。
我一直觉得老赵是一个落魄的剑客,却忘了不管是谁,只要仍然是个人,就有拔剑的时候。门一关,我没有看到老赵最后的身影,只是知道老赵大笑着,算着一笔二十年的旧账。
后面的故事在我的记忆当中有点模糊,当我终于被警察们找到,透过人墙的缝隙,我没有再看到老赵,我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是一片血光。五年后我虽然还没成年,但是已经到了大兴安岭,点燃了那张愈发老旧的照片
。
恍惚间,我还是能看见那个大笑的老赵,还有红衣服的小姑娘没心没肺的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