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爱,不一定是放手》

      “亲爱的,睡了吗?国庆节快到了,我知道节假日,你肯定特别的忙,心疼你一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凡将编辑好的微信内容发给了他的男朋友子桐,但是没有得到子桐的任何回应,小凡只能躺在床上一边刷剧一边等待回信,经不住睡意的小凡还是睡了过去。

      小凡第二天醒来,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看看子桐有没有回信,结果,还是没有等来他的任何信息,其实这种情况,最近这几个月已经有过很多次了。

      话说小凡和子桐是高中同学,在高三那一年,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天不遂人意,高考结束后,子桐因为没有发挥好,结果落榜本科,而小凡则可以上一本。

      小凡所读的大学是在广东的沿海城市,而子桐没有继续入校学习,而是在内陆的重庆,跟着他的堂哥学起了做水果批发的生意。都说异地恋是最能考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不知不觉三年已经过去了,两个人从高中毕业后,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是,小凡只要有时间就会给子桐发信息或者视频,有什么新鲜事,也会主动说给子桐听。

      倒是子桐,最近这几个月对小凡是越来越冷漠,总是爱答不理,这一点,小凡已经感受到了。小凡经常回忆他们在一起的那段美好的日子,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和子桐一起走下去,哪怕现在两个人暂时并没有在同一个地方。

      国庆节过后的第十天,也就是十月十一日,是小凡的生日,她知道子桐每天的工作都很忙,尤其碰上假期。她没有跟子桐讲一句关于自己生日的话题,也没有向他暗示讨要生日礼物,如果说他能在忙碌的工作中,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就算子桐通过手机语音,亲口对她说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她也会很开心。

      小凡和子桐距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小半年了,半年前,他们都还是一副相处甚欢的情形,有诉不完的衷肠。只是最近这几个月,小凡觉得子桐在渐渐疏远她,想慢慢脱离她的世界。

      小凡看到子桐还是一直没回复手机信息,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但是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小凡不甘心,继续打了过去,但是这次,对方直接拒接,这让小凡彻底慌了神。

      她还是选择发信息留言给他:子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发信息也不回,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嘛?你这样我很担心,还是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想通过这种方式逐渐疏远我?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嘛?虽然我们现在是异地恋,但是我跟你说过,我拿到毕业证,就去你工作的城市,而且,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力奋斗,一起走向未来。子桐,你看到我的留言,请给我一个回复,让我别这么担心,让我心安一些。

      子桐看到小凡不停地留言,最后还是选择回复了:小凡,三年的异地恋,我感觉很累了,我不想再坚持了,或许我们不是很适合,前段时间,我在这边认识了一个女孩,我堂哥给我把关的,我父母看了也非常满意,而且她一直都陪着我,照顾我。我跟你异地,相隔这么远,我突然发现,我们始终是不合适的,也走不长远,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小凡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最近子桐的冷漠和爱答不理,小凡已经往这方面设想过了,只是她自己不肯接受而已。

      面对子桐突如其来的变心,小凡一时间无法接受,她始终不相信子桐这么快就变心,但是她自己也清楚,异地恋,有结果的还是太少太少。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情侣都败在了“距离”两个字上。

      这几天,小凡一直在不停地追问子桐,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等待小凡的是子桐装作没看见信息的冷漠。子桐见小凡如此执着,最后将她的微信删除,电话拉黑,顿时间,小凡失去了所有关于子桐的世界,小凡的眼泪瞬时间洒落下来,走到现如今的地步,要挽留住子桐,真的是太难了。

      小凡找来朋友的手机,拨通了子桐的电话,刚接通时,子桐立刻就辨别出是小凡的声音,立马将电话挂断。小凡又拨了过去,子桐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对面却是自己的女朋友,子桐咬咬牙,紧皱眉头,最终还是选择接通了电话。

      “子桐,你先听我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说过,一毕业,我就去找你,我们就永远在一块。”小凡边讲边哭泣,她的语速很快,因为她害怕子桐会突然挂断电话,所以自己得快点讲完。

      “小凡,我曾经是很喜欢你,但是,我们不一样,你是大学生,我是打工仔,校园的爱情童话,不适合现在的我们。而且,我现在的女朋友对我很好,一直陪着我,至少,她比你更适合我。我选择和你分手,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有选择感情的权利,你可以骂我薄情寡义,负心汉,也可以恨我一辈子。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更适合你的,我们就此结束吧,以后都别再联系了。”子桐讲这段话时,语气非常冷淡,仿佛没有一丝的悲伤之情。相反,小凡那边已经泣不成声。

      “小凡,我们就此结束吧,学校里面,好男孩多的是,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我祝你幸福,我也希望你能放下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让我选择自己的生活吧,因为我现在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爱你,我找到了适合我的,所以,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子桐所有的言语都是想尽快摆脱这个一直缠着自己的女朋友。

      “你就真的这么绝情,要负我,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不会祝你幸福,太虚伪,另外,希望你不要后悔!”小凡一口气讲完,竟然自己气得挂断了电话,等她回过神来却慌了,她马上又拨过去,但是对方手机一直显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曾进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苦,男朋友的逐渐离去,让小凡每天都神情恍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小凡的室友看见小凡消极的样子,于心不忍,发挥闺蜜之间的友谊精神,努力安慰着小凡。有的说介绍学长,有的说晚上去蹦迪解压,但是小凡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冒,她的心里装得全是子桐。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顺便去会会夺走你男朋友的那个女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竟有如此魅力,可以让你男朋友毫不犹豫地选择她。”闺蜜甲的一番话,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凡心里暗自打算,自己一定要去重庆一趟,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就算最后结果还是面临分手,她也想见子桐最后一面。另外,子桐身边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可以让子桐对她如此坚定,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三年来,小凡去过好几次重庆,两个人之间也彼此寄过礼物,所以她非常清楚子桐所在的详细地址。她终于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向班主任请了五天的假期,买好车票,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只身前往了遥远的重庆。

      旅途漫漫,车上的每一分钟,小凡都觉得是煎熬,她巴不得立刻飞到子桐身边,迫不及待地抚摸那张熟悉的脸。沿途的风景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兴趣,高铁每到一站,她就会探头看一眼窗外,看着下车上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明确自己所行的目的。

      此刻,小凡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一方面,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子桐,另一方面,她想起子桐那坚决的语气,害怕他们之间没有一丁点儿回旋的余地。

      高铁终于到站,小凡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子桐所在的地址,一刻也没有犹豫和停留,下车的那一刻,她远远就看见了“中旺水果批发超市”几个大字。没错,那就是子桐跟他堂哥工作的地方,她推着行李箱,缓缓向那边走去。

      “你好......请问......子桐在这里吗?”小凡走到批发超市门口,看到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左右的青年在搬运水果,她问候的非常小心翼翼。

      青年听到有人在询问子桐的消息,他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女孩,然后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男青年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忙说道:“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子桐的女朋友小凡?”

      其实,眼前的男子就是子桐的堂哥,虽然之前见过,不过隔了这么久,现在,他比之前更黑了,头发也变长了,显得有些凌乱。小凡后知后觉了一会儿回答道:“是的,我是他女朋友,不过,现在可能不是了,我没认错的话,你是他的堂哥,对吧,你晒黑了,留了长发,我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讲完后的小凡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对,我是他堂哥,进来先坐一会儿吧,喝杯水先,这么远,你一个人过来的嘛?子桐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他的福气。”堂哥边说边示意小凡进来超市,并上前帮她提行李。看到堂哥如此的热情,小凡也不好推辞,只好先跟着堂哥走进批发超市,刚好她确实也累了,休息一下对她来说也是必要的。堂哥回到里屋,切了一份水果端了出来。

      “堂哥,子桐呢?没看见他,他在忙嘛?他是不是交了一个新的女朋友呀?”小凡打探似地问道。

      “哎,他哪里有交新的女朋友呀,他是骗你的,既然你都找到这里来了,有些事请也瞒不住你了。我跟你说实话吧,子桐跟司机师傅一起开车去送货,出了事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左臂已经截肢了,现在只剩一只右手了。他说你是个好姑娘,他不想连累你,所以这段时间就故意冷落你,骗你说交了新的女朋友,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他。”

      听到子桐被截肢的消息后,小凡愣住了,随后回过神来,此时眼泪已经滴落了下来。她想着子桐这段时间一条胳膊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肯定非常自卑,生不如死。

      “堂哥,子桐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请你告诉我。”小凡面对着堂哥,早已经泣不成声,想着自己男朋友没有了左臂,她的心真的是痛到了极致。

      “他刚出去了,就在你刚来没多久之前出去的,他晚点会回来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你会见到他的。”堂哥讲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个堂弟啊,每天都会在房间,偷偷看你的照片,偷偷地流眼泪,嘴里却一直说着对不起。”

      子桐如此年轻,理应像初升的太阳一般,现在老天仿佛直接给了他夕阳。

      “堂哥,你告诉我,子桐去哪里了,你跟我说,我现在就要去找他,就现在。”小凡一刻也待不住了,催着堂哥不停地问道。

      看着小凡如此执着的样子,他走到门口,指着前面的路说:“你出门,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他了。”

      小凡顺着堂哥指着的方向,看见一条两米宽的水泥路,蜿蜒着向附近的小山坡延伸上去。小凡想也没有想,就像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般,顺着路就跑了出去。

      小凡忘记了汗水,忘记了气喘吁吁,她嘴里只是不停地念着“子桐”两个子。终于,她在山坡顶上,看见了子桐,他此时坐在一条石凳上,他的双眼一直眺望着远方,看着即将落下山去的太阳。

      “子桐......”小凡哭着叫出了他的名字,宁静终于被小凡的呼唤声打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子桐转过头,看见小凡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他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当他睁开眼,小凡已经向他跑来。

    “小凡,是小凡,她怎么会来这?她不是在广东读大学吗?”子桐心里嘀咕着,“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子桐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就往前跑。小凡已经追赶到他的跟前,拦住他的路,突然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子桐,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小凡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不停地啜泣着,泪水打湿了子桐的衣衫。

      子桐看着小凡伤心的样子,又瞅了瞅自己没了的左臂说:“小凡,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离开我吧!对你自己也有好处,我不想耽误你一辈子,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什么呢?分你个大头鬼,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你没了左手,以后我就是你的左手。”小凡依旧紧紧搂着子桐说道。

      “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叫你离开,分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想见到你,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连你都不放过我嘛?”子桐故意对着小凡大声吼道,一心想逼着小凡离开自己,他边说边用右手推开小凡。小凡哪里肯松手,依旧紧紧抱着子桐,任凭他怎么推开自己。

      两个人一直僵持着,最后因为重心不稳,小凡腿一软,跟着子桐的重心又压了过来,两人扑通一声全部倒在了草地上。

      躺在草地上的两个人,片刻安静了下来,只是喘着粗气。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趁着子桐没注意,小凡突然搂住子桐的脖子,吻住了子桐的嘴。子桐愣住了,睁大眼珠看着小凡,反应过来的子桐立马推开她,坐了起来,依旧冷漠地说:“小凡,你还是走吧,我们不合适,我也不想耽误你,你是个好女孩,大学里面也不缺好男孩,你没必要这样,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为什么一直把我往外推?就因为你现在没了一只手嘛?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为什么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呢?是,你是觉得会耽误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会幸福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只知道把我赶走,你有没有在心里考虑过我。”小凡依旧躺在草地上,将头转向另一边,激动地说道,可能她不想让子桐看到自己泪如雨下的样子。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凡,子桐没有再说什么了,他依旧看着远方,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了。“小凡,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再说吧!”子桐转过头看着小凡说道。小凡听后,慢慢站了起来,她轻轻扶起坐在草地上的子桐。

      “小凡,你怎么这么傻,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为了我,你这样做,不值得。”子桐一脸无奈地说道。

      “对呀,我就是这么傻,才会一直粘着你,但是,你不仅骗我,还欺负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有什么困难,既然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更应该坚强地去面对。现在,你有我,未来,我也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子桐看着小凡,发现小凡的眼角还挂着泪水,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慢慢举起右手,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小凡眼角残留的泪水。

      小凡看着子桐那消失了的左手臂,悲痛之情再次直击心脏,眼泪一股股又流了出来。看着泪如雨下的小凡,子桐的心,再也抑制不住了,他突然紧紧用右手搂着小凡,搂着这个他日日夜夜想着的女孩。许久许久,他们都没有分开。

      夜色渐浓,两个人最终还是回到了批发超市门口,堂哥早已经炒好了几个小菜。小凡跟着子桐坐在餐桌旁,脸上终于挤出来了一丝微笑。子桐看着小凡天真纯洁的样子,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小凡把手搭在子桐的右手背上,子桐没有选择躲避,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小凡很伤心了,他不想让小凡再为他伤心难过。他能做的,就是为了小凡,也为了自己,重新面对生活。

      子桐顺势将小凡的手握在手里,很紧很紧,没有松开。他开口说道:“小凡,生日快乐!这一天,我从来没有忘记,吃完饭,我带你去逛街。”

      一心想见到子桐的小凡,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小凡泪眼朦胧地说道:“你得补一个生日蛋糕给我,我要许愿!愿望就是,你以后都不准不理我,不准说离开我!”

      子桐看着小凡那股子认真劲,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慢慢说道:“以后,我都是你的!”

      两个人终于相视而笑,此时,月亮正透过淡淡的薄云,温柔的月光,洒在了他们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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