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谁是真正的我

那天晚上与夭夭的偶遇让陈野激动了好久,回学校的路上嘴里一直重复着夭夭给他的号码。

回到宿舍后陈野赶紧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笔记本记下夭夭的号码,陈野上课从来不会记笔记,因为他根本不听课,可是他却有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关于夭夭的所有事情,包括她的爱好,她的生日之类的,现在又多了她的电话号码。

初中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手机,又因为两家隔得比较远,所以初中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后来陈野打听到夭夭上了洛山一中,他就选择洛山一中附近的体校报了名。

夭夭以为陈野会像人生中所有短暂的过客一样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可是陈野却总怀着重逢的期盼等待夭夭的再次出现。

陈野回到宿舍后赶紧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笔记本记下夭夭的号码,陈野上课从来不会记笔记,因为他根本不听课,可是他却有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关于夭夭的所有事情,包括她的爱好,她的生日之类的,现在又多了她的电话号码。

进入体校来的半个月,陈野觉得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以前夭夭在的时候他还知道要逗夭夭开心,可是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无聊的时候陈野就会拿出那个笔记本来反反复复地写夭夭的名字,因为夭夭说过她很烦别人把她的名字写很丑,所以虽然陈野写的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一样,但夭夭的名字他却写得很好看。

陈野的世界里是一片迷雾,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该干什么,在他迷失的人生中夭夭是唯一的灯塔。

拿到夭夭的号码那天晚上陈野激动地睡不着,这么久以来每个周末他都会在洛山一中学校门口逗留很久,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夭夭,可是他等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见到夭夭的影子,以至于他都要怀疑夭夭是不是人间蒸发了。但是今天,多么好地日子,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夭夭,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看着笔记本上的号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有了夭夭的号码之后陈野彷佛泄气的皮球又重新注入了气体,一改原来的死气沉沉,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很多次的想要给夭夭打电话约她出来,可是他知道夭夭很忙,他不想影响夭夭学习,而且就算夭夭不忙,她也未必回出来,甚至未必会接他的电话,未必会回他的短信。

陈野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叫夭夭出来的办法,夭夭对她的朋友总是很好的,只要把她初中玩的好的朋友叫到一起,让她出来大家聚一下,她一定会来的。初中时跟夭夭玩得很好的几个朋友都在附近的技校,或是在市里上班,陈野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几个人。

于是在一个星期六的傍晚,陈野带着约好的几个初中同学来到了洛山一中的门口,他拨通了夭夭的号码。

正在教室写作业的夭夭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于是走出教室接起了电话。

“我是陈野,出来玩好不好?”

“玩什么啊?我作业太多了”

“你非得现在写吗?我叫了好多人,跟你好玩的几个都在,大家聚一下嘛,都好久不见了。“

夭夭有些心动,可是想着秦安还在专心致志地学习呢,便还是推辞。

“快点儿,我们一大帮人在你学校门口等着呢!”

陈野总是这样,他会想尽办法不给夭夭任何拒绝的理由。

都等在学校门口了,夭夭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去的话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回到教室放下笔,出去了。

还隔着老远夭夭就看见他们一行人站在学校门口,有几个嘴里叼着烟,还有几个低着头玩手机,只有陈野一直盯着夭夭来的方向。

几个月没见,夭夭的朋友们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然夭夭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她身上的校服表明了她与其他人的区别。

一看到夭夭出来男生们都开始戏谑地叫嫂子,还是像以前一样,虽然夭夭三令五申让他们不要乱叫,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进去。

大家都开始热络地说起话,夭夭跟他们说上了高中有多累,他们则述说着毕业后的日子有多无聊。

陈野带头进入了一家火锅店,大家围桌坐下,久别重逢,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笑容。年少时总幻想友谊是永恒的,那时候他们以为将会是彼此永远的朋友,永远会渴望重逢,重逢时永远会有说不完的话,并没有预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会失去联系的动力,再见时会感觉尴尬,直到时间如流水一般把彼此的印记冲刷得一干二净。

吃完饭后陈野又带头让大家去KTV唱歌,陈野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号召力和威慑力,所以除了夭夭基本没有人会反对他的提议。

“我要回去了,不然作业真的写不完了,而且太晚的话学校大门关了就进不去了。”夭夭站起来就要走。

谁知陈野一下抓住夭夭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陈野的性格十分霸道,他认定的事情从来就不会给夭夭选择的余地。

“不就是作业吗?少写点会怎么样?好不容易出来了就玩个够再说咯”。陈野神情傲慢地说。

大家不由分说地上前来拉着夭夭去了附近的KTV,进去的时候夭夭无意中与前台对视了一眼,前台那鄙夷的眼神让她很受伤。

夭夭的身上还穿着洛山一中的校服,作为洛山市最好的中学,里面的孩子都会被看作好孩子。可是现在她这个好孩子与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里叼着烟的小青年站在一起,前台一定以为她是洛山一中的败类。

其实夭夭十分讨厌KTV里面那种混乱嘈杂的环境,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说出来,陈野也从来都没发现。

进去以后陈野叫服务员拿来了一箱啤酒,大家每人拿了一瓶开始对瓶吹。夭夭也拿起一瓶准备和大家碰杯,却被陈野一把夺过去了,陈野喜欢喝酒,也喜欢让朋友喝酒,但是他却不让夭夭喝酒,所以每逢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就会把夭夭的酒挡下,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但是夭夭却有些不领情,她觉得似乎只有喝了这瓶酒她才能真正的融入朋友们,此外她也在刻意打破自己的乖乖女形象,所以又从陈野手里把酒抢过来,正对着陈野,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大家纷纷起哄鼓掌,只有陈野生气地把剩下地半瓶啤酒抢过来一口喝了。

喝完酒大家便鬼哭狼嚎地唱着歌,开始群魔乱舞。

陈野用手撑着沙发,半弓着腰把夭夭围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正对着她的脸讲话。

“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本来想和他们一样出去打工了,但是那样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大,我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仔,我害怕自己让你失望……进入体校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何时才能再见到你,无聊的时候我就写你的名字,写了半个笔记本,每个周末我都在你们学校门口闲逛,就是希望能够遇到你……”

夭夭沉默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承担不起这样的厚爱,却又无法把他推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朋友们的喧闹渐渐平息了,他们都三三两两地靠在地上或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唯独夭夭和陈野还清醒着。

陈野点了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拿起话筒开始唱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地人心里的孤独和叹息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

这首歌里的每句都是陈野相对夭夭说的话。

一首歌唱完陈野和夭夭都相对无言,静静地坐了很久。

“我找个地方给你睡觉吧!”陈野说着就拉起夭夭往外走。

“那他们怎么办?”夭夭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说。

“不用管他们”

陈野曾经无数次想要拉住夭夭的手,都被她甩开了,可是这一次夭夭没有反抗。

陈野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

“我们住一个房间好不好?”陈野像一个变脸大师,刚刚还一脸认真严肃,现在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不行”夭夭语气坚定地说。

“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想多陪你一会儿,我不睡,我就坐着打游戏就好了”

夭夭倒不是担心陈野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她觉得两个人住一个房间确实不妥当,她还想拒绝,可是霸道的的陈野硬是挤了进去。

陈野安静地坐着打游戏,夭夭却怎么也睡不着。

以前 夭夭觉得洛山一中像监狱一样,可是现在却觉得更像一个童话王国,因为里面的同学没有见过社会的残酷,没有沾染世俗的气息,虽然学习很辛苦,但却都对未来怀着美好的憧憬,迎来的可能也是美好的人生。

夭夭的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虽然都是同龄人,到他们仿佛生活在两个割裂的世界里,而她自己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在学校里她是中规中矩的乖乖女,到了学校外面却和人们眼中的小混混们混在一起,成了大人眼中的不良少女,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夭夭渴望轰轰烈烈的人生和离经叛道的青春,但她深知自己承担不起疯狂的后果,她能做的不过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她中规中矩的人生似乎只有通过这些离经叛道的朋友才能多一些令人回味的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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