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夏
今天,农历三月二十七,是娘的生日。这个日子,自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印在我的心里,再也忘不了。如果,娘活到现在,也只才七十一岁。可惜,娘没福气,早在九年前,就撒手而去。
从此以后,娘,只活在我的回忆里。
小时候
小时候,吃饭是全家最大的问题。娘做的手擀面,还有逢年过节包的饺子,那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现在想想,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娘,除了忙碌,还能把苦日子过得有情趣。
在地里干活儿,中间休息的时候,娘会揪一大把狗尾巴草,编成一个一个可爱的小兔子。我们把这些小兔子举在手里,高兴得蹦跳不已。
农闲的时候,娘一边纳鞋底,一边哼唱着韵味十足的家乡戏。我常常坐在娘的身边,听着听着就入了迷。最有趣的是晚上,等小孩子钻进被窝,娘会教唱豫剧,一字一句地教,认真仔细。在几个孩子里,我学得最起劲儿,最卖力。以至于到现在,我经常也是手里忙着工作,嘴里哼着那些豫剧经典唱段中的经典句,惬意无比。
过年的时候,娘蒸的枣花馍,无人能比。各种各样的造型,有的像莲花,有的像石榴,看得邻居家小孩羡慕不已。蒸熟了,拿一个捧在手里,不舍得吃,只看着,就满心欢喜。
还记得娘做的花书包,还记得我上初中时娘做的加了花边的手提袋子,挎在肩上,拿在手里,收获了一路艳羡的目光。我的心里,一边得意,一边窃喜。
长大后
长大后,给娘过生日,成了我的乐趣。
第一次给娘过生日,是上师范的时候。和同学逛街,无意中看到商店里货架上的生日蛋糕。虽然长到那么大还不知道蛋糕是什么味儿,我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在娘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个生日蛋糕,该是一个多么大的惊喜。
买蛋糕的十八块钱,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等我买了生日蛋糕,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我借了同学的自行车,四十五公里,愣是一路蹬到家里。
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挂在车把上的蛋糕,因为一路颠簸,早已变形得不成样子。可是,我们一家人分吃蛋糕,欢欢喜喜。娘的脸上,满满的笑意。
印象最深的是娘2000年那次过生日,因为那一天,不仅是娘的生日,还是我出嫁的日子。结婚的前一天,我还在安阳参加自学考试,回来的时候路过县城,买了一个漂亮的蛋糕带回家里。
娘只顾着安排我结婚的各项事宜,该带的东西,该去的亲戚,都确认好了,也不舍得停下来休息。等音乐响起,我蒙上红盖头缓缓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娘却躲进了房间里……
后来啊
结婚后,很快有了儿子。记得住满月的第一顿饭,娘给我煮了一碗鸡蛋,还冲了红糖水。娘说,女人生孩子,身子受亏损,得补。我当时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因为我没有婆婆伺候月子,娘为我担心,还心疼不已。
每天忙家务,忙孩子,忙工作,陪伴娘的时间很少。而且,那个时候,娘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吃药,输液,住院,都是父亲忙前忙后,我这个做女儿的,却没能尽心尽力。
单位离医院很近,及时送点吃的,基本能够保证,但我却很少陪伴在娘的病房里。娘这个人,从不舍得挑剔自己的儿女,更不愿意给儿女添麻烦。即使后来病重,她也坚持上卫生间。所以,我说,娘养育了五个儿女,却从没有真正享受过我们的照顾。
记得有一次,在病房里,娘的脚有些浮肿,我打来热水,想给娘泡泡脚。娘却坚持不让我动手,甚至还差点发了脾气。
娘这一辈子,只想着付出,却从未想过回报和索取。
而现在
现在,娘走了九年了。九年的时间,渐渐修复了我心上的那道伤口,我也渐渐接受了娘已经不在的事实。但是,只要听到周围有人聊起“娘”的话题,我就变得悄无声息。没娘的孩子,也就没有了发言的权利。每次看到和我年龄相仿的,甚至比我年龄大很多的人,还能热乎乎叫上一声“娘”,除了羡慕,心里还有说不出的委屈。
娘,是我生命的源头。虽然娘走了,她却一直活在我的梦里,活在我的记忆里。
今天,是娘的生日,我却再也不能给娘过生日,只能用这些苍白无力的文字表达自己的哀思。我很难过,因为,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此刻,夜已深,风微凉,我还没有睡意。有一句话,一直在我的心里。几个字,一说出口,却碰触到了泪水的闸门:
娘,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