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烘动街坊,众人当作一件新闻传说。封氏闻得此信,哭个死去活来,只得与父亲商议,遣人各处访寻,那讨音信。无奈何,少不得依靠着她父母度日。幸而身边还有两个旧日的丫鬟伏侍,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发卖,帮着父亲用度。那封肃虽然日日抱怨,也无可奈何了。
【批注】甄士隐跟随跛足道士离开,这在众人看来是一件“新闻传说”,可见众人也就正如跛足道士《好了歌》中的芸芸众生一样。甄士隐走了,留下了他的妻子与两个丫鬟,依靠封肃和针线活生活。对待此情此景,封肃是“日日抱怨、无可奈何”,再一次突出了世态炎凉与封肃的小人物的形象。
这日甄家大丫鬟在门前买线,忽听街上喝道之声,众人都说新太爷到任。丫鬟隐在门内看时,只见军牢快手一对一对的过去,俄而大轿内抬着一个乌纱猩袍的官府过去。丫鬟倒发了个怔,自忖这官好面善,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于是进入房中,也就丢过不在心上。至晚间正待歇息之时,忽听一片声打的门响,许多人乱嚷,说本府太爷的差人来传人问话。封肃听了,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有何祸事,且听下回分解。
【批注】甄家没落,甄士隐跟着跛足道士失踪了,可谓家破人亡。然而,先前落没的贾雨村却发达了,这里的新太爷就是贾雨村,此时真可谓威风八面,神气十足,与先前的落魄书生形成鲜明对比。作者在这里设置悬念,没有直接交代出来这位新太爷就是贾雨村,但是我们读者却可以猜到十有八九就是贾雨村,因为这里写到这个甄家丫鬟“自忖这官好面善,倒像在那里见过的”,这些其实也就暗示了这位新太爷的身份了。这里有个细节很值得品味,那就是这个丫鬟也就是娇杏,她的态度是“也就丢过不在心上”,也就是说,娇杏其实贾雨村并没有动情,如果当初娇杏当初真的便喜欢上这贾雨村,此处断不可能一下子认不出贾雨村,也不会有“丢过不在心上”的态度。所以这也就可见,前文贾雨村落魄之时,娇杏两次回顾让他产生了自恋的错觉。
【批注】中国古典小说多采用“说话”“评书”的形式,所以最后多要设置一个或几个悬念,以引起读者继续阅读下一章的兴趣。这里设置了新太爷身份的悬念,同时在情节上又进一步设置了新太爷传唤封肃的事情,如此,封肃将会有何遭遇,自然也就引起我们的兴趣,想看看下面内容了,想“听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