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情乃穿肠毒药,奈何世人争相食之?落得个哀婉凄切,又与何人说?在下仅以此苏轼的名曲开篇,述说一段情致深处,却无以善终的小小情话,诸位且慢慢品味,容小生一一道来。
一. 红楼.晓梦.幽寒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京城的繁华自古有之。此乃唐时,诸位自然明白,长安城的端庄富丽,雍容华贵,乃古今中外之罕有。唐人,包容大度,自由奔放,更是引来无数才子佳人的心生向往。一时之间,京城千里,诗歌之盛,文风之奔放,古今难以望其项背。但凡事,盛极必衰。自安史之乱起,大唐王朝,渐渐走向衰微,非但没有中兴之兆,反而是愈发的渐行渐远,及至黄巢起义,满城尽戴黄金甲,国之不国矣!
当是时,正值黄巢兴兵,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起义军一路凯歌高唱,剑锋直指京城。京城内外人心惶惶,日日城门禁闭,深沟高垒,夜夜宵禁,可怜大唐王朝,风雨飘摇。
天边,一抹斜阳懒洋洋的挥洒在空无一人的长安街上。只见飞舞的片片残叶,在风中不停的盘旋。正对宫门的是昔日无比华贵的九曲门,如今却已是残破不堪。这还是去年盗贼蜂起时留下的残垣断壁,书写着道不尽的凄凉。朝廷早已是贫弱不堪,无力修补,况且起义军四处为乱,也是无暇顾及。
残阳中,一个白衣素裹的少年缓缓而来。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奇特的古剑,自东昌门往九曲门走去。那少年看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面颊消瘦,身材修长,步子却极稳健,眼神锐利,仿佛在追寻猎物一般。他望着九曲门,眼里竟似乎是晶莹的,一动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可以看得见,那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便一个转身,径自向红楼的方向走去了。
京城繁华之时,这红楼早已出名。她本身或许比这京城还要古老,见证着一个王朝的兴衰与无奈。红楼之所以屹立三百年不倒,非但因为她是京城最有名的酒肆茶坊,最主要的还是红楼是达官贵人,武林侠客的聚会之所。三教九流,名门宗师,悉会于此。由此,无人敢惹红楼,官府也不例外。但是,如今也是渐渐的不行了。因为红楼最大的靠山,皇叔康王李逸,不久前仙逝了,靠山一倒,红楼自然岌岌可危了。
那少年入了红楼,捡了个角落坐下,也不点菜,只要了一大坛子酒,只一味的喝着。由于宵禁在即,红楼里总共也不到二十个人,冷冷清清。坐在正中的那位,显然是个公子哥儿,一只脚高高的翘着,斜靠在桌子边,嘴里还哼哼着令人听不懂的调儿。一个人占着最大的桌子不说,身旁居然还立着十个雄赳赳的保镖。那阔少显然是在等什么人,如今已然有些不耐烦了。那只翘着的脚突然一蹬,一张椅子便被踹了出去,那公子哥儿随即嚷嚷起来,嘴里不住的骂着什么。突然,抬头对着楼上哄道:“再不叫红娘出来,老子今天就不客气了,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看这阵势,店里的观客早一溜烟跑没影了。只剩那少年,兀自不动,自顾自喝酒。那阔少起了性子,一张嘴就要砸场子。
“住手!”一声痴醉的娇嗔,令人不自觉的心动。那阔少竟忘了还在发怒,脸突然红了起来?喝酒的少年似乎也忘了添酒,却还往嘴里送。少年不禁摇了摇头,还是斟了一杯,独饮。
红娘便是这红楼的主儿,京城赫赫有名的乐舞行家,公认的古今“秦舞第一人”。红娘自然只是一个称谓,其本名唤作秦红英,又叫秦芍儿。长的花容月貌,秀色可餐。但见姿容华贵,自是比西施美那么三分,较昭君艳那么几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言一笑,倒也有倾国倾城之态。那阔少此时也是看的呆了,兀自在哪儿痴痴的望着。
红娘怒道:“知不知道,红楼的规矩,也不看什么时辰了,还敢在这里胡闹!”
阔少嘟了嘟嘴,回道:“你也不要吓唬我,京城之中,我还真没怕过谁。官府?笑话,怕,我就不会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今日来此就是要带你回去!给我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十个壮汉,径向红娘扑来。红娘冷笑一声,长袖一挥,立即有五条彩带飞出。那轻盈的彩带在红娘手中竟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腾挪倒转,只见那十个壮汉已呼啦啦倒将下来,就地翻滚不起。阔少的脸整个的都抽搐了起来,大呼“燕子三何在?”
话语未落,一个身影倏忽而至,如鬼魅一般,快如闪电。红娘急急看时,那人已立在阔少身后,手中两柄乌鞘寒芒,寒光闪闪。其人身高不足五尺,但身形异常矫捷,轻功之高令人咋舌。一身夜行衣装扮,蒙面束发,显然是有意不想让人看出他的身份。红娘心下一惊,手已慢了半拍,刹那间,那人已攻出了二十一招,招招老到,却不伤红娘,只将红娘手中的彩菱化为碎布。又一个燕子凌空,轻飘飘落在大厅的悬灯之上。这竟然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快如闪电。
阔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红娘,我今日来此,只是好意相请,你不要不识抬举啊。”
“呸!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去的。什么青衣堂,做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岂会屈服于你这种小人。皇叔之死,你们难逃干系。是男人的,就给我个痛快,不要叽叽歪歪的。”
阔少气的火都喷了出来,大呼道,动手,要活的。
燕子三来了个燕子三抄水,极轻盈,极快速的到了红娘面前。红娘正想以手格之,点他重穴。只听“叮”的一声,犹如龙吟一般。
“有杀气!”燕子三手中的寒芒已经反手刺出,正好格住了对方的剑,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燕子三惊诧不已,连连后退,一个电光闪,一瞬间已出了三丈有余,落在最外面的桌子上。
燕子三的手还觉得阵阵火辣。只见一少年立在红娘面前,手中的剑锋芒毕露。燕子三惊讶之余,却不知那少年是何时拔剑的,他也是久经沙场,来之时也是细查了周围的环境,那少年明明动也未曾动过,却是为何?再者,我的寒芒乃是精铁所炼,削铁如泥,今日被他手中长剑一格,反倒把我震了出去,此人深不可测啊。想到这里,燕子三,收起了寒芒,拱一拱手,飘然而去。阔少见状,也抱头鼠窜了。
那少年,将手一挥,长剑径入剑鞘中去了。红娘的额前已沁出了冷汗,倒不是因为燕子三刚才的快攻。而是这少年的杀气。但是剑锋一收,杀气顿时归于无形,这少年的功力,红娘也不禁为之一震。待醒转过来时,少年已不知何时到了楼下,正要出得楼去。
“梁!是你吗?”红娘忘我的叫了出来,眼中似有泪珠留下。
那少年,依旧是摇了摇头,径自出了红楼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