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开半夏殇(十一)

      阿运七岁那年上二年级,有一天正上课时,一个同学跟他说他家出事了,好像还死了人,阿运赶紧叫上小虎哥一起往家跑,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妈妈在呼天抢地的悲声大哭。原来是家里盖房子时旁边的土墙塌了,来帮忙干活的二叔家的小儿子被砸到了,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事后赔了二叔家一笔钱,匆匆了事,从那之后再没有能力盖房子了。直到三年后,经过全家人的辛苦劳作和省吃俭用,终于在另一个地方盖了新房,因为大哥急着结婚,全家五口人挤在十几平米的房子里也不是个事。有了新房,大哥就可以娶媳妇了。

          大哥的对象是山那边的,每次来家里做客时,全家人都会出去找地方睡,只留下阿运和他们在一屋睡觉,半夜里大哥总会拍拍阿运看他是否睡着了,没有动静了,就会偷偷的留到他对象的床上说些阿运听不懂的话,阿运装作熟睡的样子,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可他听不懂,后来在木床嘎吱嘎吱有规律的响动中渐渐熟睡过去。第二天就会把晚上听到的话语说给别人听,大人们听完总是哄笑一片,阿运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后来总会那些话对着大哥讲,大哥总是面红耳赤很窘迫的笑骂着阻止他。

      阿运总是尿床,每天晒被单成了阿兰的习惯,每天都会在斥责声中在院子里晒被单,床单上一大片的地图很是醒目。邻居们见到阿运总是戏称他为地图专家。有一次大哥不在家时他的对象来了,他对象就跟阿运和妈妈仨人睡一个大床,半夜里阿运做了个梦,有人追赶他,他尿急,跑到一个拐角处掏出牛牛就敞开了撒,正酣畅淋漓的时候,被人踹醒了,醒来之后尿还没止住,仨人都起来了,拉开被子一看,就跟黄河发大水了似的,大半张床都是湿漉漉的。。。听人说尿床的孩子聪明,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阿运直到十二岁才该掉了尿床的毛病。

          阿运有个二姐,长的很好看,在村里也是一枝花,当时在阿运的眼里,二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了,平日里二姐也很照顾阿运。二姐十七岁了,大哥为了凑到娶媳妇的彩礼钱,家里给二姐找了两个相亲对象,一个跟二姐年龄差不多,家庭条件一般。另一个是个离过婚的男人比二姐大十多岁,家里比较富裕,大哥非要把她嫁给那个离过婚的,二姐死活不同意想离家出走,被大哥抓回来后打了个半死,扁担都打断了,二姐被打昏过去之后,村医过来扎了很长时间针才苏醒过来。从那之后,二姐就被软禁在家里,由阿运看管。后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姐姐以看电影的名义由阿运监督着去邻村看电影,到了村外,二姐说她想离家出走,不想被大哥打死,阿运很同情二姐,也想帮她,就回家把二姐事先包好的衣服偷了出来,一口气把二姐送到了十里外的镇上,目送姐姐匆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才独自回到家中,大哥知道了情况之后,对阿运一顿暴揍。。。

        来年三月,全家搬进了新房,大哥也结了婚,第二个月就分家另过了。这期间小虎的妈妈改嫁到了邻村,小虎跟随妈妈去了那边。哥俩只能在学校里相见了。好在村子那边离这边不是很远,中间隔着一条河。每到周末晚上,小虎哥就会过来叫上阿运一起去河边玩耍,他们坐在河边的芦苇荡里,一起谈生活,谈理想,谈将来。阿运喜欢唱歌,小虎喜欢打篮球打沙袋。每次阿运学了新歌总会第一个唱给小虎听,阿运唱歌时,小虎就会看着他仔细的静静的聆听,听完后总会夸赞几句,阿运也很享受小虎的赞美和鼓励。那片芦苇荡,装载着两个少年的欢声笑语,随处留下了他们纯真时代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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