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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王嘉悦的《隐形创伤:如何疗愈看不见的童年伤痛》我才明白,原来睡眠也是心理健康的晴雨表,好好睡觉意味着你全然接纳这个世界与总有一天会终结的生命。
菲利普是一个前途光明、立志成就大事的年轻人,却深受惊恐障碍的折磨。每到睡觉的时刻,在睡意袭来之前,他就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被恐惧感扼住喉咙。《隐形创伤》解释,菲利普将生命的意义定义为成为一个伟人,他在潜意识中惧怕目标还未达成就已死亡,而睡眠使他与外界切断了链接,最接近死亡状态,所以每到睡点菲利普的恐惧症便会发作,只能通过安眠药入睡。
这使我想起了自己的睡眠问题。结婚以前,我是一个对996甘之如饴的工作狂,总要加班到凌晨精疲力尽时才会睡去,而在没有加班的时间里,我必须刷着手机,直到眼皮抬不起来才决定上床睡觉。原因很简单,我害怕停止刷手机后与世界失去联系、无人看到与过问的孤独、空虚,也就是类似死后的状态。
《隐形创伤》说,“惧怕死亡往往是一种不够热爱、没有充分投入自己生命和关系的表现”。表面上菲利普热爱世俗功利,我热爱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实质上这种状态无法带给我们真实地“活着”的感觉。当我们能够尽情地、不留遗憾地去活,以真实的自我充分与他人建立真正的连接,死亡焦虑和因它而起的睡眠障碍也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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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政治评论大V卢克文曾专门写文回忆中学时代的校园霸凌事件,向经历过最严重霸凌的三个女生道歉:懦弱使他在那场霸凌中没能伸出援手,做了一个痛苦的旁观者。我对卢克文的忏悔深感震撼,因为我也目睹过几乎整个班级对一个女孩长达两年的霸凌。更严重的是,事态发展离不开班主任的刺激和纵容。这使当时旁观的我比卢克文更加无力,并恐惧权威,也使后来的我更想知道霸凌者的心理。
最后,我在《隐形创伤:如何疗愈看不见的童年伤痛》中看到了答案。
“霸凌的本质是霸凌者想要发起的一场对于自身优越感的表演。”他们通过伤害其他人的情感和身体,试图向观众传达自己具有控制他人的力量。因此,“霸凌对于旁观者也有很深刻的影响——如果没有观众,表演就没有意义。”
所以,旁观者的态度对霸凌能否持续和升级尤为重要,当你选择无视甚至鄙夷和谴责霸凌者时,他就会因为失去展示的舞台而终止恶行。
在校园霸凌这章,王嘉悦还展示了她对被霸凌咨询者进行心理疏导和自尊重建的过程,让我们了解到,霸凌者如何选择霸凌对象,以及霸凌者和被霸凌者是可以转换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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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同样,也有一种兴趣叫做“妈妈觉得你喜欢”。
文洁是我幼儿园到高中的同班同学。她的成就名列前茅,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的妈妈出身医学世家,是三甲医院的药剂师,所以很早就给文洁灌输了“女承母业”的思想,还逢人就说“我们家文洁将来也要做药剂师的”。文洁也这样认为:自己将成为药剂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后来我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考上了港大药剂学博士。
然而最近与文洁重聚后才了解到,她博士毕业后没有进入医疗系统,而是做了一名咖啡师,并且有了自己的店。看着我一脸震惊的样子,她解释道,读博期间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自我怀疑,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长期从事药剂学研究的天赋和兴趣,从小到大所做的不过是满足母亲的期待。
“在我最抑郁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母亲爱的只是她理想中的女儿,并没有爱过我。后来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她的母亲对她关怀备至,可她对母亲的爱为何产生如此强烈的质疑?
对照王嘉悦的《隐形创伤:如何疗愈看不见的童年伤痛》,我发现文洁可能从小缺失了一种叫做“镜映”的东西。它甚至比丰富的物质和细致入微的照顾更重要,是一个人形成真实饱满的自我感受的必备要素,“是在一个关系中,一个人能感到自己像照镜子那样被看到、被映照的感觉”。
那么缺乏“镜映”的成长体验是什么样的?“就像是一直面对着黑色的镜子一样,既无法确认自己的感受,也无法欣赏自己的特点,是一种格外孤独的体验。”
文洁的妈妈将自己的愿望和自恋投射在了女儿身上,并没有发现文洁是个追求诗意生活的女孩,她喜欢的不是实验室的环境,而是氤氲缭绕的咖啡店。因此,到了选择职业道路和人生发展方向的重要关口,文洁过去被压抑的违和感和孤独感终于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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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再厉害的人都会遭遇挫折。考试失利、恋情告吹、亲密之人离世等,绝大多数人至少都会经历一次。但我经常觉得自己经历的某些烦恼和失败,与前面所说的挫折很不一样:
刚参加工作的那段时间,每当领导向我询问工作细节,我都会控制不住地手心发汗,声音颤抖,直到被老员工兰姐的一句话点醒,症状才有所缓解:领导找你问话不是为了挑错,而是为了了解情况,把项目推进下去。但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困窘会一再出现。
王嘉悦的《隐形创伤:如何疗愈看不见的童年伤痛》解答了这个困惑,让我明白,面对领导的恐惧其实源于我的心理创伤,创伤是不同于普通的痛苦挫折的。
创伤有三个特点:
①带来重复的窘迫体验和痛苦感受,而这样的体验和感受可以追溯到童年的“原型事件”。
②令人难以言说和触碰,这是因为,一方面,人会逃避痛苦;另一方面,幼儿遭遇痛苦体验时,由于语言能力和经验的限制,无法解释当下的经历,而他们的感受又往往会被大人忽视,于是创伤就此“悬置”。
③创伤会使时间“凝固”,将人反复困于同一个痛苦的情境中,阻碍人们在成年后发展出某方面的社交能力。
对照自身后我发现,面对领导时表现出的紧张和恐惧,其“原型”可以追溯到幼儿园老师的高压式管教。只要我们小孩做错了什么,她会立马开启咆哮模式,此时我们就像受惊的小鹿不知所措。
“构成创伤还需要一个要素,那就是这个痛苦的体验和经历无法被描述、倾诉和被理解”,当创伤重新被“看见”,我们就开始走出在某个情境中重复失败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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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太多了”“别这么敏感”“为了xxx,我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能这么想?”
几乎每个人都会在生活、工作中听到这样的话。我遇到类似情况时,会等待对方下一句对事件的解释,如果他们的理由符合事实和逻辑,我会认为自己确实可能想多了;但如果对方没有提出坚实的证据,一般情况下我会适当揭穿,但又留有余地。
然而,如果你有一对长期否定你感受、对孩子进行压迫和控制的自恋型父母,那么你也许很难理智地回应这类辩解和责怪。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孩会缺少自我关爱、陷入自我责备的困境中。她们无论有没有做错事情,都会受到父母指责。因为成长过程中不被父母尊重,她们养成了凡事道歉的习惯,并且不自觉地进入了自我否定的自省模式。这也使一部分“渣男”可以利用她们的创伤特点进行PUA精神控制。那么低自尊的女孩怎么做才能远离“渣男”?自爱是第一步。
王嘉悦的《隐形创伤:如何疗愈看不见的童年伤痛》告诉我们:真正的自省是在确定“我很好,我值得被尊重和爱”的前提下,理解自己在一些关系和事件中为何有那样的感受、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们应该接纳自己的各种感受,不要拒绝强烈的情绪,以为自己天生敏感且不擅长人际交往。这是建立真实自我和自信的前提,当我们能信任自己的直觉,肯定自己的感受,我们便有可能充分运用理性识别“渣男”“渣女”的谎言和操纵手段,将他们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