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对我来说就是你的名字,一切都通透着明媚,这道明亮能穿过再坚硬厚实的墙面。那正好的光线投射到绿得发亮流油的樟树叶子上,转而跳落到地上,画出斑驳的树影轮廓。空气中又开始飘着烧烤荷尔蒙的味道,当然还有那地面和洒水车发生化学反应的味道,这些都开始慢慢在空气中酝酿开来。这个季节是路痴重患者出门游玩的好时候,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发现美丽的景色可能还会误入藕花深处。
若是说在生命里哪个象限会有与记忆相交的点,那应该就是在春这个象限。多年前的某个现在,那天的温度和今天一样,你欢快的踩着单车,像个顽童穿梭过街道,车流,刚洗过的长头发不听话地飞扬,飘散出好闻的味道,你看着天空,时不时拨动着车铃,响着向前,我笑你傻,你却说那样的感觉像是在检阅自己的王国,然后,到了堤坝上,沿着台阶飞跑下去,坐在海岸边的石头上,海里的浪花随意地推动着,你荡着双脚,看着海,你说你想做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想吃的,想爱,想有一间种满花草的玻璃房,面对山野竹林,有你爱看的书和画,你从没有想过多年后的现在自己像一头挨了锤的牛,你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都锤不了你。
现在的你,没有变成云,也没有漂亮玻璃房,也没有爱,你能微笑着听完了天早上睡梦中楼下传来的循环的小贩子的叫卖声然后起床,隔壁那对夫妻可爱的女儿经常在你看书时发出的叫嚷声,还有当年极不喜欢的歌手现在躺在你的音乐列表里,回到家中时,妈妈端上了一桌子菜,你随手夹了一菜往嘴里塞,一边说着好吃,妈妈笑了:“我记得你以前吃不了的”你刚举起的筷子的手停留在空中好久... ...
某个你还是那个你,你仍旧喜欢做梦,仍旧经常迷失在街头,仍旧喜欢四月,你说有一天如果你迷路了,那肯定是你又贪玩了。
此时,我看着窗外的满树浓阴,居然发现树上有零散的灯光圈,呵,原来是室内的光欢跃着跳到了树枝上,这顽童啊,就跟你一样哩,风吹过,树袖来回摆动着,一簇簇的绿也开始随风舞动,有一片叶子吹到了我的桌上,我把它放在手里,有晒熟的气息,但也有散不去的清香,像极了你的味道。
那时,我看着你,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老了会怎么样’你将手指指向远方说:“总有一天,你会做回孩子。”那时我不懂,笑你傻,现在我懂了,当你望向远方的时候,远方成了你,也懂了你的王国,因为我也有一个,我不会再嘲笑你像个孩子了,毕竟,这才是人间的四月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