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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梅从小不爱讲话,但是她却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是,这双眼睛却很少被看见,因为它们不是低垂着,就是躲闪着。她从小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从没对她基本生活以外的事情过多的操心。所谓基本生活就是吃饱穿暖,满足基本的物质条件。而除此之外,他们过问的极其有限,因为没什么值得过问,孩子成绩一直稳居班级前五,过程是什么不重要,反正这个结果已经让他们脸上闪闪发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凭这一点他们已经稳稳的成了惹人羡慕的父母,至于其它,文静懂事听话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节俭朴素不张扬使她看起来就像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更不用担心早恋,因为这样的“乖乖女”大多不仅不会主动变坏,也能让“不良青年”敬而远之,这双重保险一上,哪个父母能不放心呢?
但是事情总是不会按照大家想象的剧情发展,这个亚梅突然就不是以前的亚梅了,说起变化,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如何发生的。
先是毫无征兆的,她开始偏科,原来引以为傲的物理化学成了拖后腿的科目,然后是某一次的月考,成绩居然一下滑落到全年级一百名开外,这在家人眼里,无异于“一落千丈”,对他们平日无波无澜的心脏更是一种极限挑战,他们终于急了。各种分析推断,查找原因,最后从一封夹在初中纪念册里的信中找到了“答案”,虽然信的内容十分幼稚,既没有露骨的内容,也没有表白的词句,说的最多的是对亚梅在学习上给予帮助的感激,并希望结成革命战友,互相扶持,一起向目标努力。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这就是“早恋”的铁证。
亚梅面对质问矢口否认,遭到了语言和行为上的双重打击,父亲倒是没说什么,但是也没有阻止母亲,亚梅最后以沉默赢得了胜利,尽管母亲以为赢的是自己,也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双赢”吧。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失去了所有人的控制,亚梅倒是没有继续发展父母认为的“恋情”,但是成绩再也不复当年,选文理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感到对文科的喜爱成为纠结的主因,但是最后却选了众望所归而她自己并不真心向往的理科,成绩的发展可想而知,压力大的时候她就背着父母老师逃学,后来她高考落榜了。曾经的佼佼者跌下了神坛,成为众人口中喜闻乐见的传奇故事。
之后的故事真实性就有待考证了,说是亚梅放弃了父母托人找的工作,独自去了南方。回来的时候肚子大了,却不见孩子的父亲,父母把她赶了出来,她就自己在旁边找个房子住下来,等孩子生完就领到外公外婆跟前阿公阿婆的叫着,老人终于狠不下心视而不见,于是把她们母女接回家了,没几年一个宣称是外孙爸爸的人来了,看起来比岳父大人没小几岁,这家人再度陷入尴尬,后来再怎么就没人提起了。
多年后,亚梅在一个茶艺馆做展演时遇到一个高中同学,亚梅一身淡雅的旗袍装束,一度让对方不敢相认。一同追忆当年时,对方不胜唏嘘,说到:“那时候我最怕我爸妈提你,一提你我就要挨说了,那肯定是我哪里表现的不好,给了他们机会说‘你看人家亚梅’……说实在的,我那时候觉得你是顶聪明的人,你学什么都更快更透彻,我都想跟你把脑袋换了,倒底是谁,或者是什么让你中毒中的那么深,以至于……”同学没有继续说下去,显得有点局促。亚梅笑了,从茶桌下的抽屉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动作行云流水,妩媚与老练并存,刚要点火的时候停住了,对着同学扬了一下手里的烟问道:“我可以吗?”对方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点点头。
烟雾舒展开来,亚梅的脸变得有点模糊,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如果你有了孩子你就会知道,人从很小就开始有叛逆期了,第一个是2到3岁,然后每隔3到5年一个叛逆期。”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对方有点茫然的看着她,而她淡淡的声音随之又响起了“但是我没有”,她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在该叛逆的年纪,我选择做一个虚伪的好孩子。”她笑了,脸上已经有些皱纹,却与旗袍搭配出温婉的感觉。
“但我却用了后来的整个人生去叛逆,我跟所有人对抗,所以我做的决定要违背所有人的意愿,包括我自己的。这样才能让那个上帝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