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居士写于2011、5)
我在市场买菜,见到了一个专门卖鸟的老奶奶。她招呼着,买个小鸟吧,炖汤很补的。我对这些人很少搭理,无意中瞄了一眼,今天她的网兜里真的有很多鸟。那些小鸟吱吱喳喳的撞着叫着,想冲出网兜飞向天空。我的心顿了一下。买这个小的来养吧,这个很便宜的,五块钱,给孩子买个玩具都不止这个钱。我放慢了脚步。唐儿已经提了很多次要养一只鸟,我一直没把这事太放心上。那只鸟儿单独装一个网兜里,长着长长带钩的喙,披着一身绿褐色的羽毛,双翅和尾巴处还挑染了四条雪白的羽毛。这点衬托恰到好处,白的洁净无瑕,褐的鲜亮耀眼。暗红色的爪子又细又长,紧紧地钩住网丝,一双黝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我。“这是什么鸟?”我很好奇。虽然在农村土生土长,但这样近距离的观看这种鸟于我还是第一次。“它叫猪屎喳。”这名字确实不是雅号,同样也反映了它的卑微。买吧,既能完成唐儿的想望又能救鸟儿一命,我心里想着就掏钱了!
唐儿放学回家见到鸟儿高兴极了。他提着鸟笼欢快地跳来跳去,跟鸟儿说了好多话儿。看到唐儿高兴的样子,我觉得很欣慰。现在的孩子都孤独,鸟儿或许是个好玩伴吧。我想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喜欢这小小的精灵吧。我小时候的那些光阴里,鸟儿的影子就从不曾间断。
故乡鸟语可以穿越时空,回荡在我的心里。不记得当时几岁了,还不曾上学,晨起时父母早已下地忙活,家里空荡荡的,“布谷,布谷------”的叫声远远地传来,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悠远,总在一霎间激起我无尽的孤独感!这种感觉一直影响着我,以至我后来听到暮春布谷鸟叫都会有无限的惆怅。每当这时我便哭咽着爬下床,咯吱的打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希望见到人,可消除我这孤独无助的惆怅。还有一种鸟只能在记忆中找了。这不知名的鸟儿有一身黑白相间的羽毛,喜欢住在橡胶林里,成群结队吱吱喳喳,如果你侵犯它的领土它就会啄你。顽皮的孩童最爱做的事就是掏它的鸟窝,因为它的窝不单做得简陋而且不隐蔽。可是这种鸟儿后来不知为什么销声匿迹了。农人对鸟普遍都是友好的,在他们的眼里鸟儿是个活泼的生灵。小时门前有一棵龙眼树,每到夏天收割的时候树上就住满了无以数计的麻雀。每天早晨在鸟儿的欢叫声中醒来,再叫上同伴去放牛,傍晚追随鸟儿的身影,沐浴着夕阳,骑着牛儿悠然回家,这样的夏天一直到我上中学才结束。
我在回家的路上买到了饲料,唐儿急忙喂鸟,可鸟儿却不赏脸。唐儿问我:“妈妈,鸟儿怎么不吃呢?”“可能它还不习惯吧?”“那它什么时候才习惯呀?”孩子问。“给点耐心,慢慢来吧。”其实我也没养过这种鸟,心里也没底。唐儿一直睡前还在牵挂这鸟儿。
第二天醒来,各自匆忙离家,唐儿走前还到鸟笼前跟鸟儿道别,让鸟儿安心在家等他。唐儿是个很有爱心的孩子,从他跟鸟儿说话时那一脸的温柔你就可以感受到。傍晚放学回来,唐儿第一个找到鸟笼,惊喜的告诉我:“妈妈,鸟儿喝水了!”笼子旁边真是撒了不少水。我蹲下来仔细看,这鸟儿显然没有昨天的精神,目光呆滞,嘴角湿湿的,偶尔的叫声也是嘶哑的,甚是难听。可是唐儿很高兴,他以为鸟儿会习惯新的生活,会与他相伴。我又怎么忍心用我的不安扑灭孩子的一腔热情呢?只能听着他与鸟儿的对话心酸着。
第三天晨起照样匆忙,唐儿重复着昨日的道别,依旧高兴上学了。傍晚唐儿放学回来第一件事还是找鸟儿,鸟儿已经不行了,奄奄一息的倒在笼子里,头上的羽毛湿湿的,眼皮耷拉着。如果它的眼睛不是睁着的,我还以为它已经去了。唐儿呼唤着鸟儿,急忙做着各种他认为的可以救活鸟儿的事,喂饲料呀,呵气取暖呀,鼓励它坚强呀等等。我不忍看这孩子的绝望,躲一边去了。晚饭时,爸爸回来了。看了鸟儿一眼说:“这鸟死了。”“没有!它太累了要休息,它只是睡着了!”唐儿急忙纠正爸爸的话。“哦。”爸爸似乎也懂孩子对鸟儿的爱了。夜里,趁唐儿睡着了,爸爸处理了鸟儿的尸体。就让它活在我们的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