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于悦读
01
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夜色悄然而至，老李收起马扎，所有东西装箱后，伸了一个懒腰，驼着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进门就看见了丫丫笑靥如花的脸，老李心头一暖。丫丫就是他的心头宝，有她在，他便觉得无比满足。
“老爹，快来洗手吃饭~”
“嗳。”
丫丫今年高二，是大孩子了，已经学会了做饭，回家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也是一种幸福。老李看着可口的饭菜，思绪飘到了那个遥远的清晨。
那天，老李照旧准备出门去干活，刚拉开门，竟见一个篮子，里面躺着尚在襁褓中的丫丫。
“这么可爱的小娃娃，父母怎么忍心丢掉呢？”老李心里想着，在附近左右寻找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可疑的人。
翻开她的小衣服细看了一遍，只见脖子上戴着一个平安锁，衣服里夹了一张纸条：
拜托好人，行行好，收养了这个苦命的女娃娃吧。她的右手是断掌，家中婆婆迷信，怕她带来灾祸，容不下她……
老李轻轻打开女娃娃攥的紧紧的小手，果然，是断掌。不过，想他老李半生都是一个人过，如今能有一个小人儿来陪伴，自然求之不得。而且，他对那些迷信本就嗤之以鼻。
02
老李，身高180，国字脸，气宇轩昂，走路带风；党员，退伍军人，却把事业单位的工作让给了别人，自己做了半辈子的修鞋匠。即便如此，他一有余钱，就赞助那些没钱读书的寒门学子。
曾经有一个感情要好的女友，女方家看不上他，说他脑子有病，净做些损己利人的事，姑娘跟着他怕是要吃苦，所以，父母拼死坚决反对。
老李向来清高，既然看不上我，那就别纠缠在一起，我还不高攀呢。如此，即使姑娘一心想冲破束缚和他在一起，最终被他冷冰冰地挡了回去。
有了丫丫后，老李感觉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也没有了再找伴侣的打算。日子虽然清苦，他还是尽最大的能力宠爱着丫丫。
丫丫，贴心又懂事，很多事情都不让老李操心，很早就帮忙做家务，学做饭，照顾老李。
有女如此，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看着她，比看世界上任何的日落都要美千百倍。
“老爹，我的手纹怎么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呢？”
“没有吧，再长长就出来了，你还小。”
丫丫渐渐长大，又有了问题，见到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而她没有。
“老爹，我妈妈呢？”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妈在你出生时，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死了，就是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03
这天，丫丫回来特别不高兴，老李心里怕怕的。想当年，在部队他可是连军长都不买账，如今，却怕了这个小妮子。
摇了摇头，他想到最近丫丫都不与他亲厚了。身上仿佛多了一些小秘密，回家就往自己的卧室跑，心里有点着急。
等了许久，不见丫丫出来，老李蹑手蹑脚地在门外听了大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情急之下，就一把大力推开了门。
丫丫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老李见她的梨花带雨，心都碎了，眉头又皱成一团。
“这是谁欺负我的丫丫了？”
“我问你，我是不是抱的？我的手纹是不是断掌？你骗我！”
“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
“同学中有会看手相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的断掌，他们才不要我了？”
“别听他们胡说！你是老爹的女儿！”
“你又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要你管。”
听到这，老李控制不住，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起手就要朝丫丫的脸上招呼过去。
丫丫吓得慌忙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悄悄地睁开眼睛，看见老李懊悔的神色。
接着，丫丫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跑出了家门。
这厢老李呆了又呆，才想起来追出去，却不见了丫丫的踪影。
03
回学校的路上，丫丫摸着自己的手掌，心里难受，特别委屈。凭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要自己？他们怎么狠心让她流落在外面吃苦？
花季少女的她，衣服只能穿邻居姐姐的，好看但不得体，好在上学可以穿校服，多少掩饰一些她的尴尬。
而上学骑的自行车，不仅破，样式又老。平时，怕老爹觉得她是个虚荣的孩子，又不想增加老爹的负担，所以才忍着不说。可她，真的很羡慕那些，在温室里成长的小公主。
这次，她要彻底逃开那个破落的家。她来到了学生宿舍，跟老师撒谎说，家里出事，无处可去，只能住学生宿舍了。
班主任看丫丫乖巧，平时学习又好，就破格为她申请了免费住宿，连带一切的学杂费也免了。
丫丫离开了家，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不想回去面对老李深沉的爱，没有她，老李本可以生活得更好，再找一个老伴过活，生活应该会过得很有滋味。
至于她，她想自食其力，想要独立，一个人撑起一片天空。丫丫没课的时候，就去KFC打零工，赚点生活费。
而老李，并没有如丫丫想得那样滋润。
看着空落落的家，老李倍感落寞，心下悲凉。没有了丫丫，日子过得无滋无味。
04
丫丫看着眼前时髦、优雅的女人，一脸的困惑。
“你叫丫丫？我听老李讲你的事了。”
“看着你也不像我爸的朋友，怎么他让你来劝我？”
“孩子……我……我是你的妈妈呀！”
“可笑，我想妈妈坟上的草都有一丈高了，哪里又来一位妈妈？”
丫丫不耐烦地说完，心虚地逃开了。
“你身上的平安锁，是我亲手带上去的——”女士冲着丫丫的背影大喊。
是的，她是很想妈妈，很想很想，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她已经打算自食其力了，偏偏又蹦出一便宜妈来。
自那以后，那位女士经常去宿舍看望丫丫，同时带去很多吃的和漂亮衣服。
丫丫把吃的分给舍友，平时总得她们照顾，能回报一些，心里舒坦。
当她看着那些漂亮衣服时，心里难过得要命，这不是她平时渴望的吗？为什么当它们唾手可得时，又不是那么想要了。
丫丫开始想念老李头儿，想他在大雪天，艰难得骑着自行车送自己上学；
想他平时不舍得吃，每次都把瘦肉拣给自己吃；
想他在深夜背着自己去医院；
想他们夏夜在房顶上乘凉，他给自己讲美国是白天的故事；
想他这些年因为自己，一再推脱去相亲的事。
05
尾声
八月十五月圆夜，老李找到了学校，给丫丫送来了月饼。
“丫丫，见过你妈妈了？”老李温和地说。
“她不是我妈，我没有妈妈。”丫丫看着他常年穿的那套灰色衣服，冷冷地道。
“她是你的妈妈，是她生了你。她也不容易，当初把你送给我是不得已。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家，在美国的事业也做起来了。”
丫丫不吱声，心里腹诽道：风光了才想起被遗弃的女儿，这算是厚道吗？
“丫丫，如果你想跟她走，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丫丫着急地喊道。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我想跟你在一起，等你老了，我养你！”
老李看着丫丫急红了的脸，内心无比欣慰，如此，也算没白养她一场。但他内心不愿丫丫再跟着自己吃苦。
“你跟着她，有了她的帮助，前途会好一些。”
“不，前途我可以自己去赚。而你，我是万万舍不得的。”
丫丫妈再来学校时，丫丫把她带到了自己工作的KFC。丫丫义正言辞地告诉她：“我不会跟你走的，老李养大了我，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要陪他变老。”
“你想报恩，我特别支持，妈妈可以给他很多钱，足够他养老的。”
“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么？老李不缺钱。”
思想不在一个频率上，说再多也没用。丫丫返回学校，收拾好东西，回到了老李家。
今后她再也不要离开老李，如果可能的话，结婚也要招个上门女婿。
“呸呸呸——想得倒是多。”丫丫忍不住骂自己。
丫丫精心准备了老李喜欢吃的饭菜，坐在桌前，哼着歌等老李收工回家。
假如你不曾养育我
给我温暖的生活
假如你不曾保护我
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是你抚养我长大
陪我说的一句话
是你给我一个家
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
远处传来你多么熟悉的声音
让我想起你多么慈祥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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