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久闻梵音与琴瑟相鸣,又有那女子魂魄相附,久而久之渐生灵性,竟生出实相,若再不割舍怕是要妖化啦!待这琴弦修出妖体,那女子的魂魄也将被永世封于此弦之内,沦为傀儡,再难轮回!”
和尚忙问师父可有解救之法?老和尚闭目念道:“一切皆是因果,相遇即是有缘!你即答应度她,就该善始善终!只是你若想度她轮回,怕是要舍上那一身修为!这该是你的劫数,你可想好!”
和尚眼光坚毅的望向寺门外,此时夜幕低垂,万物寂寥。师父似是有意点拨道:“你看此时这寺外可有何物?”
和尚眼光从寺外收回,不解的望着了一眼闭目打坐的师父,“寺外天色昏暗,并无它物!”
老和尚那松弛的眼帘微微的动了一下,开口道:“寺外那山林、泉水,虫鸣、鸟语……万物皆在,只是你心不在此间,故见不得万物!”说着一声叹息,睁开双眼道:“你如今依旧用凡眼视物,如何能度得了她?不如暂把此物留在这佛前,待你何时悟得法眼万象,再将其取去做个了断!阿弥陀佛”,和尚听闻师父指点,顿感修为尚浅,遂起身拜别离开。
老和尚望着徒弟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唉,凡心未了,何以证大道!阿弥陀佛”。
夜幕下僧人回到所居竹林,盘腿端坐于竹寮内,想着老和尚的诫语,眼前却又浮现起了那姑娘的容貌,心中再难平静下来!恍惚间一阵风吹开竹寮的竹门,门外隐约站着一人,背身而立,俨然也是一副僧人打扮。和尚起身走出门外,与那人并排而立,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你最近出现的甚是频繁,为何每次都只是立于这这竹门之外,不曾进屋?”
旁边那人答道:“你心若静,我又从何来?门内是你的佛祖,门外是我的天地,我不入你门内,自然守不得你的清规戒律!”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月光下那人的容貌竟与和尚一般无二。
和尚望了一眼竹林,问那来人:“你觉得值得吗?”来人笑笑不语,风声撩动那竹寮前的风铃,甚是好听。俩人就这么站着,许久,那人开口道:“释尊未成佛前,一日见苍鹰掠食鸽子,竟伸手将鸽子藏于衣袖,割肉喂鹰,舍其肉身终成佛祖!佛说度众生是度,度一人何来不值?”
“那我该如何?”
“传闻证得阿罗汉果位方能自由出入那黄泉,到时自有机会度她!今夜之后你可把我封入禅心,尽管自在修行,待修为有成能凭肉身入那黄泉,剩下的事我来做!”说罢,消散于空中,此时和尚眼中一片清明。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僧人起身离开竹寮,转身带上竹门,余光望了一眼桌上的古琴,洒脱的离开了竹林……
也记不清苦修多年,积攒了多少功德。那一日,僧人坐于树下禅修,几片花瓣悄声落于僧衣上,僧人抬头望着漫天凋零的花瓣,忽然,万物似是静止下来,花瓣停在空中,和尚正欲伸手去碰,耳畔竟响起禅音:“放下吧”和尚望着手中空空,回那禅音道:“如今我本无一物,要我“放下”什么?”
只听虚空中禅音又起:“放不下,那就把它挑起来!”
和尚幡然醒悟,起身顿感身轻无物,合掌默念佛号,转身离开,此时花瓣开始落下,鸟语花香如初……
远行多年,和尚终于又回到师父所居的山门外,古道已长满杂草,叩开那早已腐朽的寺门,寺内蛛网尘封,却无师父身影。和尚望着渐显斑驳的佛像,念了一声佛号,眼光落在置于佛前念珠包裹的琴弦上,会心一笑收入衣袖之中。转眼见墙上似是写着什么,上前细看,似是师父嘱托,虽然岁月侵蚀字迹稍有模糊,但仍能辨认,和尚默记于心,转身下山离开……
此处和尚的回忆戛然而止!胸前一阵剧痛传来,身形竟倒飞了出去,手中掳来的梦瑶也脱了手,待他从那彼岸花丛中站起身来,眼中再无刚才那般茫然。和尚见眼前孟婆已把梦瑶紧紧护在身后,做好迎战的准备!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姑娘可曾受伤?小僧刚才失礼了,出手伤了姑娘,确实不该,但那并不是我本意,只是……”
和尚没有再往下说!
对面的孟婆两人也面面相觑,梦瑶心中诧异:“这男人怎么翻脸比小姐翻书的动作还快?”
和尚见神色诧异地二人,脸上也露出微笑道:“两位姑娘可愿听小僧讲个故事?”
孟婆此时还未消气,嘴上不耐烦的说:“为何听你唠叨?要打便打?不打就请离开我这孟婆庄!我不会帮你的!”说完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此次和尚并未像刚才那般恼怒,只是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笑道:“看,小僧打也让姑娘打过了,该扯平了吧?”说罢看向梦瑶,梦瑶拽了拽孟婆的衣袖,孟婆依旧不语。
和尚意味深长的说道:“姑娘刚刚为何救她?”
孟婆望了一眼拽着自己的梦瑶,心中万般不舍,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救便救了,没有理由!”
和尚叹息一声,呢喃着孟婆所说的话:“是啊,救便救了,没有理由。其实我也有一个没有理由要救的人,姑娘可愿听我讲讲?”
孟婆望了一眼此刻喃喃自语的和尚,与刚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心中竟有些许好奇。此时梦瑶在旁边应和的说着:“小姐,反正他又没伤着我,不如就听他讲讲故事嘛,这样他也好死心离开。”说完可怜巴巴的望着孟婆……
孟婆看着梦瑶这副样子被逗得再也绷不住脸色,转过头对那和尚说道:“那你讲吧,讲完就快些离开!”
梦瑶见小姐答应,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全然把那人刚才要杀自己的事情抛在脑后,“小姐,这外面风大,还是去庄里坐下来说吧?我先去沏茶!”说罢,一溜烟儿的跑回庄内沏茶去了。孟婆看着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竟生不起气来!转过头跟那和尚说道:“那就跟我来吧!”和尚微微点头,紧跟孟婆往那庄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