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继续熬过这个黑夜,我也不确定明日正式迎来的而立之年会有什么改变。
或许一如继往的自命不凡,
或许愈加伤春悲秋,
也可能持续的 焦虑不断又追忆流年,似水漫漫,流于粗拙的文字舒展。
可是,谁知道呢?
有人跳出三界之外说,红尘,本就破。
有人立在红尘之颠说,人间,不值得。
谁说,不是呢?
母亲今日回乡,在群里回传了一段老家破败景象的视频,门前长满了杂草,找不到容人通往堂屋的路,连那口从父亲儿时就吃水的老井也难寻其踪。曾经炊烟袅袅的灶屋,破了顶,漏了窗,更不见一丝烟火气息了。年幼时躺在那里撒泼打滚的水泥地也一块块的剥落,洗净了铅华,斑驳了岁月。
唯独二楼阳台上,用红瓷砖贴出来的那个‘喜’字,赫然在目,令人意外又苍然泪下。
白云苍狗,岁月神偷啊。
母亲接着打字到:人也老了,房子也垮了。
那刻,所有的情绪如鲠在喉,要是周边没那么多人,可能就夺眶而出了。
我合上电脑,转过身对着要我快点下班去接妈妈的孩子说道:我想奶奶了。
她说:我就要妈妈。
我记得母亲给我买过最好吃的是梨。
卖完米后躺在板车上吃着梨看着云,那是20年前的某一天,我跟随父母从清晨饿到午后吃过最甜最香最饱的东西,即便一口下去,那半黑半黄的部分也囫囵吞枣,以至于后来我怎么都不会再尝试它。
我记得我给过父母最多的是承诺。
读书时候我说我一定要考一个好学校,后来如愿,用了他们大半年积蓄上了个一流初中;耗费了所有口舌和全年收入读了个二流高中;直到晕车的母亲长途坐车送我到那个三流大学报到时出现的不适,我才开始顿悟。
接踵而至的工作,事业,每个阶段里的故事,重复且雷同。
我记得太多太多的年少轻狂,如同母亲在视频里的那些野草,阳春三月时草长莺飞,深秋十月里的草木俱朽。
三十而立,而立之年,立什么呢?
立志吗?我十年前就笃定了!
立家吗?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哪里都是流浪。
立信吗?去踏遍山河,看人间值得?去问道求佛,信红尘不破?
立业吗?我何曾不是把工作当事业?
聪明如你,告诉我,难道是要立这个即将到来秋吗?
梦回豆蔻,
母亲为我,执凉扇,煲热汤,泪落榜,喜成家
父亲替我,捉鱼虾,练书法,撑颜面,吞苦水
姊妹帮我,穿衣裤,抵欺辱,置新家,顾二老
而立之年,前一夜
脑海中那个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又依旧挺立着的老屋,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