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四十六)
四十六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晚上八点刚过,实在看不出还有人来吃饭的迹象,马波便叫大家早点下班回家。如花要清理后厨卫生,她要稍微走晚些,马波没走多远,看见其他人走尽后,他迅速折回餐馆,关上大门,把大厅灯关掉,像幽灵一样钻进后厨。
不等如花有所反应,马波紧紧抱住了她,使劲往后厨休息室拽去……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行人稀少,……如花终究抵不住马波的疯狂进攻,她瘫倒在一角,任凭马波的肆意蹂躏 ,眼角已没有泪水。麻木的心在一遍一遍呐喊:“不怕死,你就上吧,只要陈来军没事就好。”
马波大汗淋淋,抱着眼前尤物,他几乎要倾尽所有力气要把她熔化一团。如花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的放弃,更使马波兴奋不已,狂风暴雨之后,马波抱着如花,轻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好好待你!”如花摔开他肩膀,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一句话也没说,匆匆向外走去。
推开餐馆大门一瞬,如花惊呆了,陈来军的麻木就停在门口,他那张愤怒的脸在大雨中变得那么可怕,马波就站在自己身后,不用解释,再愚蠢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陈来军跛着脚一步一摆走到如花跟前,他狠狠地怒视了如花一眼,随即他把拐棍向如花身后的马玻砸去,马波抓住了拐棍,轻轻一推,“哐当”一声,陈来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如花立即俯下身去,一把抱起他,陈来军咬着牙齿推开了如花,艰难爬起来,开动麻木,疯一般向雨中驶去,任凭如花在后面竭力嘶喊……
如花拖着沉重步伐回到家时,并没看见陈来军。彭三姑问道:“他说是去接你,两人怎么走岔了?”
如花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说一句,慌忙向外跑去,她深一脚浅一脚沿路奔跑着,她多么希望陈来军此时出现在路边,即使打她一顿骂她一顿她都没任何怨言,可是这恶劣的天气,他会去哪儿?陈来军羞怒的眼神让如花心有余悸,千万别出意外,否则一辈子难脱心安,如花心里祈祷着,她一边跑一边喊,浑身早已湿透,除了这雨声雷声,空荡荡的马路只有她一个人像疯子一样在挣扎着……
当如花湿漉漉出现在陈爱梅家门口,陈爱梅心紧紧一缩,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内心预感大事不好。她连忙向派出所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得知是所长夫人,便说所长出警了,刚才有人打110,说钢厂旁边的深沟有人开着麻木掉下去了。
陈爱梅一下慌了神,马路一边就是钢厂几米深的排水沟,平时都会发生有人不小心掉下去的事情,更何况这种天气。陈爱梅不敢深想,麻木两个字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和如花飞快地跑出厂区,拦了一辆的士,向出事地奔去。
警车那刺眼的灯光在远处炫得让人心慌,当如花和陈爱梅从的士下来的时候,老远看见一个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正往殡仪馆车上抬去。陈爱梅跑上前,揭开白布,双腿一软,眼前一黑,一双手从后面快迅抱住了她……
据后来调查,由于下雨,视线不好,为了避让对面的大卡车,加之麻木速度较快,连人带车掉进了深沟,待有人发现后,陈来军早已溺水而亡。
调查报告的几行黑字,宣告了一个生命的结束,冰冷而残酷!
如花已经不记得陈爱梅是如何辱骂自己,在殡仪馆,在众人面前,得知出事真相的陈爱梅像疯子一样朝如花狠狠摔了两巴掌,嘴角流血了,她没去擦,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辩驳一切事非。陈爱梅要打要骂就让她去吧,自己本该遭到惩罚。如花不能闭眼,一闭眼前能看到陈来军那双含怨的眼神,如果不是自己做出这种令他难堪的事来,他会出事吗?如花已不在意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她只知道那个迁让她疼爱她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她心中的血已经滴尽,如果这是她的命劫,她倒希望自己同陈来军一同去了也罢,毕竟活着也是一种煎熬。可是看到儿子那稚嫩的脸,如花心又一次被刀千戳万扎,活着,于她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马波辞退了,如花也不再去餐馆上班,满七之后,如花强打精神搬了出去,她得生存,即使彭三姑对她又气又恨,如花并没放在心上,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如果怨恨自己能减轻三姑的丧子之痛,如花心里反而能得一丝解脱。
如花找到何美丽,她已经没有任何顾忌,陈来军的死已让她臭名远扬,她也不在乎再背上一些其他的坏名声,她要养活儿子,她要担起这个家的一切,现在除了想法多赚钱之外,如花再也不怕任何指责。
就这样,火车站地下室的KTV室多了一位风情万种,妖娆可人的陪唱小姐,大家都叫她“倩倩”,时间一长,如花名声在外,市内几家大型夜总会都跑来要人,想邀请她加盟,如花是个念旧之人,她私下感谢何丽丽的收留之恩,并未答应高薪诱惑。如花很快成了何丽丽手中的王牌,KTV生意一度火爆,如花的提成日益见长,但卖唱不卖身成了如花的软肋,在其他姊妹暗里也操皮肉生意之时,如花的坚持让何丽丽有些头疼,一些常来寻乐之人开始跃跃欲试,明里暗里打赌谁可把如花拿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花虽然也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可她知道这天迟早会来,一旦破例就会永无清白之日,她只是尽量让这天来迟一些,再来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