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喵不栖
前段时间回了一趟家，无意间和我妈谈及到感情，从来没和我妈说起过感情的问题。在我家这是个很禁忌的话题，读高中的时候，要是喜欢班里哪个男孩子，我总是小心翼翼旁敲侧击地和我妈说班里哪个女孩子和哪个男孩子玩的很好，我妈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你给我好好学习啊。”然后我就及时住嘴，收起手里的小纸条，乖乖假装继续写作业。
所以直到上了大学，工作，即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都不敢和我妈提起过哪个哪个男孩子。那天正在吃饭，突然间我妈问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差点没把碗打翻。我胡乱塞着米饭，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我以为我妈会接下来问问对方哪的，做什么的，我紧张的不得了，手心里满满都是汗。结果我妈只说了一句：“有就好好谈着，碰见个喜欢的不容易。”
“妈，你觉得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我趁着这个劲装作不在意试探着问。
“吵不散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差点哭了。心里酸酸的，我妈一个中年妇女，待在这个小县城几十年每天操持家务不问世事，自从嫁给我爸，几十年如一日这样过着。
从小我最讨厌我爸和我妈吵架，我爸脾气不好，着急起来还真的动手打过我妈。六岁那年他俩吵架，我妈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吓人。我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我站在旁边看着我妈哭，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助的画面。
我一直觉得我爸妈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几十年来，我几乎没有见过我爸下过几次厨房，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都是我妈一个人做。我爸的外套，我爸的袜子，我爸的内裤都是我妈给洗，我妈的那双手，我从来不敢摸，一摸就想哭，那哪是手啊，像树皮一样粗糙，因为干燥充满了裂痕，一到冬天就开始蜕皮，一层一层的茧子铺在上面，旧的褪下去了新的又长出来。很多次我都想问我妈：“爸爸那么对你，为什么不离婚。”最后我都忍住了。
有一次我爸和我妈吵架吵得很凶，两个人分房睡，吃饭时候我妈做好端上桌，谁也不理谁，吃完我妈洗碗，我爸睡觉。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感觉喘气都会有股火药味。
有一天我妈回来的特别晚，做好饭已经快九点了。端上桌后，谁都没说话。
“我觉得你应该早点回来把饭做好。”我爸边夹菜边淡淡地说。
“你就不能做一次吗？”
“我要干活。”
“难道我干的不是活吗？挣得不是钱吗？”
“你能挣多少？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能挣多少，这个家难道不是靠我养活吗？”
“这个家靠你早就饿死了。”
这样的争吵，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一直想不通两个人在一起有那么多怨言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后来我妈给我讲了一件事情，我妈告诉我有一次他们俩吵架，冷战了好几天，那会刚入冬，寒气逼人，被子都在我妈的房间里，在客厅只有一床毯子。但我爸忍了两个星期，即使每天睡觉冻得发抖都不进房间里。
“我有时候其实也挺恨你爸的，五十岁的人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脾气来了谁都兜不住。赌气就赌气呗，我也不想理他。”
我笑了笑没说话。
后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好了，我妈说是因为那天晚上，我爸裹着毯子跑进我妈屋里，钻进被窝里，我妈一直假装睡着了，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一直在抽我爸的被子。我爸揪住被子死死的，两个人拉扯了一会，满头大汗，我妈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道歉？”我爸看了我妈一眼，趁我妈松了手一机灵立马钻了被子里压着被角，生怕我妈再把他赶出去，然后说：“太冷了，你就让我在床上睡吧。”
我妈和我说：“吵归吵，两个人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气头上的时候吵吵就得了，真吵散了就不算是一家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爱情不是区分是非对错，即使我知道我错了，也会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道歉？而爱你那个人也不会说对不起，只会告诉你：让我回来吧。爱是什么呀，不就是醒来一睁眼看到躺在身边的人，就觉得甚是安稳。人这一辈子，赚钱买房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为了什么，不就图个安全感。
其实我一直没和别人说起，那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我妈房间里的灯亮着，我妈从房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张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前，轻轻盖在了我爸身上。
其实我妈也很倔。
那天晚上零下二十多度，可是那一刻，我承认我的心都化了。
我讲过很多爱情的故事，却从不敢谈恋爱。在老周追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害怕。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害怕。
其实，我觉得说出来太矫情，没敢告诉他：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没这么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爱的不够，让你觉得爱情也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