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奶奶,我总有着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悯。这种感觉,出自一个小孩子对抚养照顾自己的长辈,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就连我的父母都不太理解,但确实就在我身上发生了。
稍微有点记事时开始,我就坚持不让奶奶背着我,而是让她拉着我的手走路,因为我知道,奶奶那一双缠裹着的小脚,颤颤巍巍的,负担不了两个人的份量,看着就让人肉痛。
长大后我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奶奶身边时,我在三四岁以内,奶奶当时不过五十多岁,正是我现在的岁数,应该还不算年老体衰,我怎么会那样心疼她呢?可能还真是我反应过度了吧。
那种反应是一种对亲人身体状况的关心,对裹小脚这种病态旧习俗的深恶痛绝。以我孩童的眼睛,就能看出的一种对女性的加害,真不明白这么奇葩的风俗,可以在中华大地上风行。
奶奶常说我是她的顺心丸,打小就会疼人,有佛性,当然全是些夸我的话儿,可以说,我是在奶奶的夸奖声中度过了人生最初的三四年。
奶奶虽自己无儿无女,却天生就喜欢小孩,所以才会亲手带大好几个别人家的孩子。我的印象中,奶奶讲话总是柔声细语,特别是对我,从来都是疼爱加鼓励,无一句重话。
记得上小学时有次放假去奶奶家,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挺漂亮的饭碗,奶奶第一反应是安慰我,怕我难过,说家里还有更好看的碗,讲些碎碎平安之类的话。
每当家里有好吃的,奶奶总是让给我和小姨,然后开心地看着我们享用。所以,在奶奶的身体力行影响下,我和小姨也会把好吃的留给家人一起享用,且常常与邻居分享。
生活中奶奶又勤快又节俭,总是将日子安排的有条不紊,家中也从不会浪费任何️样东西。
记忆中,奶奶家中常年必贮存50斤一袋的面粉,一两瓶炒菜用的菜籽油。每次买来新鲜的,将贮存的替换出来消费,以保证常备常新。从奶奶口中,我听到过一句话,“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去年疫情严重时,时这句话的含义,我有了真切的体会。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商品供应紧张,多数人家都不富裕,能保证吃饱饭已经算很不错了,奶奶却能让家人吃的尽量可口些。粗粮细作,吃应季饭,比如槐花盛开蒸槐花饭,榆钱出芽做榆钱饭什么的。
奶奶手很巧,能将所有的饭食都做得很香。尽管她长年吃素,不沾荤腥,但她会专门炒些肉臊子之类的肉食,长期存放在阴凉处的沙锅里,尽量满足我和小姨的饮食健康需要。
家常便饭更是做的有模有样,有滋有味,色香味型俱全,但凡吃过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唯一有点问题的是,我打小并不爱吃饭,吃饭时奶奶端着碗满院子追着喂给我吃,而我或者含一口饭在嘴中不往肚子里咽,或者追的急了直接吞下肚,身体有点弱,始终不太强壮,这都是大人们后来告诉我的。
现在想想,我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奶奶总怕我吃不好,超量喂养,效果自然好不了。有一点可以证明我这个想法是有根据的,十来岁之后,我每次去奶奶家,都会吃过量,撑得要命,一是奶奶的饭确实香,二是经不住奶奶不停的盛饭菜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