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晋文公曾称霸于诸侯。当时,相国赵衰执掌朝政,为晋国的霸业立下了不世之功。晋文公死后,晋襄公继位,他英年早逝,然后晋灵公继位,晋国便盛极渐衰了。幸有名臣赵衰之子赵盾执政,晋国虽不复有往日气象,但还勉强维持着霸业。
赵盾如此贤能,却遭到晋灵公两度刺杀,足可见其昏庸。晋灵公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奢侈无度。他喜欢站在高台之上,用弹丸朝着台下的人群弹射,人们不知所措,争相躲避,晋灵公竟以此取乐。
赵盾多次劝谏,灵公哪里肯听。有一次,御厨烹熊掌时没有煮烂,晋灵公勃然大怒,把这位厨师杀了,派人将尸体装在箩筐里用衣物遮盖后运出宫外丢弃,从朝堂经过时,两只手露在外面,大臣们大骇。赵盾再率群臣进谏,言辞颇为激烈,晋灵公既羞又恼,竟对赵盾起了杀心,于是安排勇力过人的武士鉏麑去刺杀他。
鉏麑领受君命,携带武器潜入赵盾家。大出鉏麑意料之外的是,赵盾虽贵为相国,但家里器具摆设十分俭朴。赵盾居家以礼,又勤于国事,批阅公文直到深夜。鉏麑偷偷地从赵盾家里出来,他丢掉武器,长叹说:“杀死忠臣和不遵君命,罪过是一样的。”于是一头撞死在大树上。
早先,赵盾常到首山打猎。有一次,他打猎时看见有一个人倚在桑树下,饿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赵盾非常同情他,马上吩咐人给他食物。那个饿者只吃了一半,赵盾觉得很奇怪,就询问原因。饿者说:“我离家三年,一直在外谋生,不知道我的母亲还在不在,我想把这些食物带回去给她吃。”
此情此景,令赵盾深叹民生之维艰,且感饿者之纯孝。于是,他又给了饿者很多饭和肉。这个饿者虽处困饿之极的境地,但时时不忘母亲,真是一位义士。此后,他还做了一件改变历史的大事,所以我们应当记住他的名字:示眯明。示眯明后来当上了晋灵公的贴身御厨,不过赵盾一直不知道。
就在鉏麑自杀后不久,晋灵公再次计划刺杀赵盾。他请赵盾饮酒,随后安排武士埋伏在周围。示眯明知道这个阴谋,他担心赵盾喝醉后不能起身,就借着上菜的机会,进言说:“国君赐宴臣下,进酒三遍就该结束了。”示眯明想让赵盾赶在国君发布暗杀命令前离开这危险的境地。
赵盾起身离去,这时灵公安排的伏兵尚未会合,于是灵公就放出一条凶猛的恶狗,扑向赵盾。示眯明奋不顾身地搏杀了这只恶狗,赵盾说:“弃人用狗,虽猛何为。”他始终不知道示眯明在暗暗地报答一饭之恩。
不一会,灵公的伏兵聚齐,他纵放伏兵出外追杀赵盾,示眯明为了保护赵盾,以身相拼,这些伏兵竟不能靠前。赵盾免于祸难,示眯明也全身而还。赵盾问示眯明这样做的原因,示眯明说:“我就是首山树下的那个饿人。”赵盾询问他的姓名,示眯明不肯说。随后他们二人各自逃走。
不久后,晋灵公被大臣所弑,赵盾又重返朝政,著名的赵氏孤儿赵武就是他的孙子,这是后话,暂且不说。现在的疑问是:为何晋灵公安排的众多伏兵竟不敌示眯明一人。《史记》中没有作说明,也没有详细记载示眯明击退伏兵的经过。我们只能推测,大概是赵盾勤政爱民,深孚众望,而晋灵公残暴昏庸,不得民心。特别是采取如此卑劣阴暗的手段去刺杀一位忠心耿耿的相国,有违于理,有乖于情。这些伏兵都不愿为晋灵公卖命,刚好有示眯明以死相拼,所以赵盾、示眯明才得以脱身。
拥有无上权威的国君,两次派人刺杀赵盾而不成,其根本原因是赵盾的强烈人格魅力和纯正的操守,感动了人们,谁忍心亲手去毁掉一块宝玉呢?反倒是倒行逆施的晋灵公,不久就被臣子杀死。真是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即便君王,也不例外。